沈向晚不说话。
他继续道:“想让沈牧彦找不到你,直接去芸苑吧。我送你。”
“不需要!”往事历历在目,他现在却又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是关心你。”他说,“真情假意,我想你看得出来。”
她轻蔑瞥他:“对啊。我当然看得出来。”
情场老手么……
从来只有真情,哪儿会有假意呢?
他看出了她的讽刺意味,手扶着车门,眉目皱着,却没说话。
这眼神让人心慌,沈向晚却迎上了他的目光,面上不禁冷笑,“方译桓,你是不是以为,全世界的女人,只要你勾勾手,就能手到擒来?从恬静,到江莲青,已经死了两个女人还不够?钟景飒那么漂亮而优雅的女人,做你的情人和跟班,还不够?你是要全世界都给你俯首称臣,丢盔弃甲?”
她心底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这快感终于将先前的愧疚和难过压了下去,她越发不知轻重,“你也别在这里装什么情深似海,痴心绝对了!你会同意调解,你会对我好,全都是因为前女友跟我长得像是吧?这么拙劣的剧情,亏你也想的出来?是看着周围莺莺燕燕太多,想换个口味尝尝鲜吧?偏偏高估了自己,以为我就会顺套儿钻是吧?或者,只是给你那英国的私生子找个靠谱的后妈?”
他的面色平静的可怕,一双黝黑的眸子,看着她。
“怎么不说话了?”她笑了笑,“心虚了么?还是被我说中了?自己婚姻不忠在先,就别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指责江莲青出轨,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将六岁大的孩子,独自丢在了英国,以为就能掩人耳目?也不知道恬静那个野女人是怎么看上你的,居然就能跟你鬼混还生下了野种?那野女人如今呢?哦对,我都快忘了,她跟江莲青一样死了!还是生孩子死的!果然,跟了你的女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要我说也是活该,谁让她当年就瞎了眼……”
他唇色苍白,死灰一般地蠕动着,“你怎样说我都可以,但请你,别说她。”
他越退让,她就越要说。她的头痛得十分厉害,记忆一点一点浮现着,却越发模糊,渐渐洇开。
是谁,对她恶毒道,“你别给脸不要脸了,曾经喜欢你,不过一时冲动,生理反应而已,但上都上过了,还有什么新鲜呢?”
是谁掰开了她的手,嫌弃地叫她,“放手。”
又是谁,站在她出车祸的现场前,站在她重伤淋漓的母亲身前,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为什么会这么恨?为什么见到他就生厌?为什么,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撕裂着,只要见到他,她就抑制不住地憎恶?
她笑得凄楚,撕心裂肺的痛在蔓延着,仿佛让他绝望一分,她的痛就会少一些:“怎么?心痛了?如果你不是演戏,那当年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如今才这么后悔莫及?有什么呢,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其实啊,婚前不检点的人,都是活该……”
他眉头紧皱,死死盯着她看,生怕她会再说出什么来。
可她就是在说,一字一句,如雷万钧:“活该无家可归,活该流落街头,活该无依无靠,活该万人唾弃,活该生孩子难产而死!活该被自己最爱的男人丢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超生!谁叫她瞎了眼,猪油蒙了心!”
方译桓却猛然用力,扯得她胳膊一痛,整个人重重梗在了车沿上,她惊惶大叫:“方译桓,你干什么?!”
他咬牙切齿:“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的活该。”
按住她的胳膊,一下将她塞进车厢,然后绑好安全带。
沈向晚拳打脚踢,终究拗不过他。
所有的车门被锁上,方译桓开的很快,周遭的景色一直在后闪。没见过这样的方译桓,沈向晚有些不寒而栗,但又有隐隐的侥幸袭上来,总觉得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看着他越走越偏,天已经黑下来,前方的路她都不知道在哪。
想起证据材料中,他对江莲青所做的事情,想起江莲青曾指责过他家暴,她终于越发害怕:“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他脸色平静得可怕。
她后背发凉,眼眶也是鲜红。
绝望间,她就要去抢方向盘,方译桓一把就将她掼了过去,她的脑袋咚一下撞在车窗上,极是响,她感觉有黏腻在额头,却不敢伸手去摸。
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字,“沈向晚,你别逼我,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