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柳树村离红叶镇近,不少村民在镇上做买卖或者打零工。
不到半日的功夫,姜椿把自家姑父跟姑父他娘给揍了的事情,就传到了大柳树村。
姜椿刚蒸好一锅馒头,正往盖帘上装。
馒头太热,烫得她嘴里“嘶嘶”直叫。
宋时桉正好出来倒水研磨,见状抿了抿唇。
姜椿可不是个默默奉献的老黄牛性子,见他出来,立刻开始邀功:“夫君,看我专门给你蒸的细面馒头,够白够细够滑吧?
光筛面我都筛了五六回呢,好悬没把我的老腰给累断!”
见她馒头也不拿了,就这么侧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宋时桉垂眼静默片刻,吐出两个字来:“有劳。”
姜椿顿时脸上笑靥如花:“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夫君能吃好,我辛苦些没关系的。”
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恰在这时,大门“哐当”一下被推开,一个不速之客气冲冲地奔进来。
才刚进院子,就大声嚷嚷:“椿娘!椿娘!你给老娘滚出来!”
敢这么嚣张冲进姜屠家里来的,除了李氏这个死老太婆,再没有旁人。
姜椿没理她,继续往盖帘上放馒头。
不趁热转移到高粱杆串的盖帘上,温度降下来后再拿的话,很容易黏连。
李氏没见着姜椿,于是径直往堂屋兼灶房来。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满一盖帘大白馒头,顿时馋得她“咕咚咕咚”直咽口水。
李氏把来找姜椿算账的事儿都抛到了脑后,一叠声地催促道:“这样好的白面馒头,我老婆子上回吃还是当年生你二叔坐月子时。
椿娘,你快给装几个,我拿回去给桐哥儿吃。”
“奶你说什么呢,桐哥儿想吃白面馒头你老给他蒸呗,二叔家可是种了二十亩麦子,还能吃不起白面馒头?”
姜椿头也没抬,将最后三个馒头放到盖帘上,拿起细麻笼布往上一盖,转手放到了橱柜上。
李氏嚷嚷道:“你二叔家的麦子是要卖掉换银钱,攒着给桐哥儿在镇上买铺子的,哪舍得这般霍霍?”
姜椿转头朝宋时桉一抬下巴,言下之意,我这般霍霍可都是为了你。
宋时桉抿了抿唇,俯身用水瓢舀了半瓢水倒进碗里,端着进了西屋。
姜椿还没说什么,李氏倒先有意见了,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大声“嘀咕”道:“谁家上门女婿这么不知礼,连声奶都不叫!”
说得没毛病。
但前提是她这个奶奶当个人。
对于不当人的老太婆,宋时桉这态度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这家伙可是未来的内阁首辅,脑子聪明得很,很会察言观色,定是晓得自己不待见李氏,方才如此的。
反正他对着姜河的时候可不这样,虽然话少,但规矩礼仪都挑不出毛病。
姜椿轻哼一声:“奶,这是我女婿,我跟我爹觉得好就行,不用你老发表意见,毕竟我爹十几年前就被你给扫地出门啦。”
李氏被她这么一抢白,突然想起自己来老大家的缘由了。
顿时满脸怒意,两手掐腰,破口大骂起来:“椿娘你个死丫头片子,在家里称王称霸就算了,竟然跑去王家称王称霸,反了你了?
长辈的事情,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插手的?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我们姜家没规矩?”
这话说的,把姜椿给逗笑了。
她往锅里添了几瓢水,将发好的黑面馒头一个个往锅里装,好笑道:“自从奶把我爹这个长子扫地出门,把爷留下来的宅子跟田产全留给二叔那天起,咱们姜家就再没规矩可言了。
你老也别整天把规矩挂嘴边了,我都替你害臊。”
姜椿是完全没给她留脸面,换作旁人,脸上肯定挂不住,偏李氏脸皮城墙一样厚,不但不害臊,还振振有词。
“你招到上门女婿倒是不怕了,怎么不想想柳姐儿?她要是找不到好婆家,看你二婶不撕烂你的嘴!”
姜柳是姜二叔姜湖的长女,比姜椿小三岁,今年十四,正是说亲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