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亲自监斩了一名高阶官员,回到叶府时天色已深。刚从刑场出来,他面色冷肃,全身都缠绕着一层寒意,挥袖时一股血腥味挥之不去。郭开和方问紧紧跟在他身后,见陛下行走如风却连声都不敢出一下。
刚杀完人的陛下是最可怕的,谁有这胆子再撞到枪口上。
陈定尧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皱着眉正想着先去洗干净这身气息,再回房与禅真见面,却在经过花园时被一个身影拦下。
许意浓知晓陛下今日前去监斩,晚上归来时必会经过这条园中小径,提前在此等候了许久,才终于迎来陛下身影。听闻陛下明日便要起驾回京,今晚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一定要抓紧。
“奴婢拜见陛下。”许意浓声音娇柔地道,同时在行礼时刻意显出自己窈窕的身姿。
陈定尧冷漠地从她身旁掠过,未曾停顿半分。
许意浓见陛下竟这样无视过自己,忍不住嫉恨地掐紧了手心。抬起头看着陛下冷漠的背影,她再一次放大了声音喊道:“陛下,奴婢有要事相告!是关于禅真妹妹的。”
听见“禅真”二字,陈定尧定下了脚步,回过身目光深沉地从她身上扫过,突然有了点印象,之前在园子中就是她打扰了自己好事,禅真还因此为她求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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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给你一句话的时间,说清楚什么事。”他对禅真之外的人都不大有耐心,此时刚从刑场归来,耐心更是所剩无几。
又是宋禅真。
许意浓心中恨的像在滴血,这些时日她听闻宋禅真在陛下的院子一直与陛下同吃同宿,而她却连陛下的面也见不到,今早又听到下人们传言,说陛下不日便要回京,宋禅真也要被带回宫成为娘娘。明明是商人贱籍出身,却处处都压在她头上,不过想起下午从大公子书房看见的东西,她忍不住心生恶念。
“奴婢知道陛下宠爱禅真妹妹,可……可奴婢实在不忍欺瞒陛下。陛下有所不知,禅真妹妹自入府以来便独得大公子看重,平日举止与大公子也颇为亲近,妾身今日帮大公子收拾书房,不小心瞧见……”她顿了顿,显得十分犹豫,仿佛接下来的话难堪到说不出口。
“哦?瞧见什么?”
她小心抬头,见陛下神情竟然从未有过的温和,心中顿时受到鼓舞大胆地接下去:“奴婢瞧见大公子书房里藏了一幅画,上面赫然画的是禅真妹妹的肖像。”
她点到即止,大公子书房里确实藏了这样一幅画,再加上大公子之前对宋禅真的关照,够引起陛下怀疑了。
只是陛下听完她的话,却并未如她想象中震怒,反而神色莫名,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咬咬牙,再添一剂:“那幅画此刻还在大公子书房内,陛下派人一搜便知,亦可询问下人,大公子是否平日里对禅真妹妹格外关照一些。”
陈定尧冷眼看着她愚蠢的陷害,已经失去了耐心。
“郭开,拖下去处理干净。”
许意浓震惊地抬头:“陛下!”
陛下难道听不出宋禅真与大公子之间存在私情吗?为什么不处置她?
“陛下,奴婢句句属实,宋禅真与大公子之间确有私情,不信您派人去查!”她挣扎着大喊。
陈定尧厌恶地移开眼,“捂住她的嘴。”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郭开和方问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她,并从怀里抽出一张巾帕塞进她的嘴里避免她再出声。许意浓在他二人手下拼命挣扎却被牢牢按住,脸陷入地上湿润的泥土里。
“哎哟,杂家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刚好向着枪口上撞。”郭开看她一脸痛苦地挣扎,忍不住感慨。
方问扭头问他:“这要怎么处置?”
陛下只说拖下去处理干净,这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合陛下心意。
郭开抹了把头上的汗:“送去叶太守那里,就说此女对陛下意图不轨,交给他处置。”
嚯!随手给安了个好大的罪名!方问嘴角抽搐,这阉人好恶毒的心思,果真不能随意招惹。他拍了拍许意浓的脸,“陛下明日就要走了,你看你做什么想不开?”
陷害人不成还把自己搭了进去,真是可怜。
但是陛下有令,他也不得不收起自己泛滥的同情心,按照郭开的说法将她押了过去。
……
深夜,禅真睡意正浓,一具带着湿热水汽的身体钻进了她的被子,在她身旁躺下。这些日子同宿,禅真已经非常习惯了,身体下意识往旁边一滚,缩进了他的怀中。
陈定尧揽紧她,看着她平静的睡颜,心中那股冷意才完全消散。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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