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夏末,骄阳似火,宣州城内的紧张气息也是才刚刚散去。
“启禀大人,早前贼众已尽数撤往西边,看样子他们正准备从别处绕过宣州。”
“哦,难道对方真的不打算攻城了?”观察使王凝却是不禁疑惑道。
“看来大人的疲敌之策确已奏效,一连数日的偷袭骚扰定已让那贼众再无力攻城。”校尉陈封道。
“是呀,此次大人不战而屈人之兵,使我宣州上下尽免战乱之苦,大人可真是建下了盖世奇功,盖世奇功呀!”长史裴谦则不失时机地从旁谄媚道。
王凝听后却似有些反感。
“我奉朝廷之命专为在此击贼,结果一战未开却就叫那贼逆遁去,如此又何功之有?”
“嗳,大人怎么能这么说呢。”裴谦忙又开口道,“想当初朝廷几路大军同剿此贼尚不能胜,若非后来那个曾元裕仗着自己手下兵多将广,愣是把他黄巢给生生地撵过了大江,那咱们现在又怎会摊上这么个倒霉差事?更何况如今那黄巢贼众穷凶极恶、来势汹汹,光凭咱们这区区两三千人又如何能敌得过他们?所以依在下之见,对方走了也好,这样咱们既能向朝廷交差,也能保自己安稳太平,如此说来……”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先下去吧。”王凝忽打断对方道。
众人不由自主地瞥了那裴谦一眼,之后便纷纷转身告退了。可裴谦却是显得不慌不忙,只慢慢悠悠走在人群身后。直至出了府衙,见众人都已走远,他这才又大摇大摆地甩了甩袍袖。
“呸!一群不识抬举的东西,将来有你们好受的!”
想这裴谦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无用之徒,若非仗着自己在朝中有人,他又焉能授得此宣州长史一职。虽说官阶不高,但大伙儿也都知道他是朝廷派来的人,所以即便就是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货色,可那宣州上下却还真就对他无计可施。最终,众人也只能是时时留意、处处小心,尽量不给自己惹上麻烦便是。
虽说没什么真才实学,可这位裴大人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不小,不然他又怎能把朝中的那些个老爷们给哄得团团转。这一点观察使王凝自是心知肚明,只是裴谦那一套对于生性耿直的他来说却是毫无用处。恰逢此时大敌当前,所以王凝也就更懒得理他了。
此刻,王凝正若有所思地独自立于窗前。
“唉,此次宣州虽得免于战火一时,却又只恐将会是贻害无穷呀!”
言罢,满面愁容的王凝这才也终于解开了自己身上那已是多日不曾解下的战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