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话,关于定王府的这团乱糟事,皇帝其实并不怎么想搭理。反正他现在是九五至尊,有这个任性的权利。
不过既然有人告到面前来,乐子他看也看了,那就顺手今天把事情给了结了算完。
“裴定阳,方才郑尚书所述之事,你可有异议?”
这就是给他一个自辩的机会了。
裴定阳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是自已母子唯一的一次机会,他尽最大的努力稳住心神,这才上前答话。
“启禀圣上,此乃郑家狡辩诬陷之词!
两个月前我在家中为母亲侍疾,却被府中下人光明正大的下了黑手,若不是侥幸命大,哪里还有那个机会回京诉冤?
那恶奴已被我拿下,他对如何奉了郑侧妃之令,要害我性命一事俱供认不讳!还有当初与他接手的人贩子也被抓到了,这是他们的供词。
恳请圣上为小子伸冤!”
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证据,交给旁边的太监呈上去放在龙案之上,皇帝连翻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这种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端是看他愿意怎么断而已,又何需证据啊?
“休得胡言!分明是你自已顽劣遭了不测之事,何故还要攀扯旁人?谁知道会不会是屈打成招?
更何况我女儿掌管定王府多年,若是想害你哪里还用等得到如今?你又岂有那个命,在这里肆意攀咬?”
郑恪诚当然也清楚其中原委,所以出声就模糊重点。
然后,叶初雪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冲着皇帝又扑通一声跪下,从宽广的袍袖中掏出了一份明黄色的圣旨。
高高举过头顶,声音颤抖却坚定有力。
“圣上,妾身德薄福浅,当年能得定王错爱得先皇圣旨赐婚,全都是一场大梦绮遇,委实不该承下此等天大的福分!
今日还请圣上做主,替先皇收回旨意。
妾身愿意一死给郑侧妃让位。
只求郑家看在我儿稚子无辜的份上,日后能留他一条性命,莫要,莫要再狠下杀手……”
美人哭诉,哭的殿中人脸色各不相同。
皇帝转念珠的手一顿,眼睛眯了眯。
郑恪诚脸色巨变,老楚老吴这一干闲杂人等,都诧异的挑了挑眉毛。真是没看出来,这农女出身的叶氏竟然也能有此急智与魄力,可真难得呀。
缩在最后面的楚碎嘴子,则是佩服的眼睛都亮了。
乖乖,叶小二他娘可真厉害!
这哪里是柔弱美人?
分明是女中智多星啊!
啧啧啧,自已这是看走眼了呀。
如此当机立断,敢豁出性命去将皇帝一军的女子,这能是普通女子吗?还是那句大实话,怪不得叶小二这么能呢?随他娘,都随他娘啊……
“叶氏,你这是在怨恨谁?”
皇帝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来,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叶初雪抖了抖身子,仍然咬着牙跪的笔直。
“妾身不敢!”
她说的是不敢。
没有人不清楚,在这一场闹剧般的皇室婚姻里,最身不由已的从来都是她这个所谓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定王妃。
裴定阳也衣袍一掀,再次跪了下来。
“圣上,小子愿意自请出皇族,从此改名易姓随母亲过活,不再当裴家的耻辱,还请圣上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