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自然也称不上是什么好酒,除了辛辣异常饮下如一把刀子划过喉咙外再无其他特点。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间小酒馆却成了众人最为推崇的地方,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一碗浊酒分外的便宜。
两文钱一碗,哪怕有人实在是掏不出子儿来了,梁老头也会为其打上一碗。
用梁老头的话讲,这酒贱,人却金贵着呢,不差这一口。
虎头军的小子们每每打完仗都会来此痛饮一番,感受那烈酒如刀子一般此口腔刮入脏腑,以此来祭奠死去的兄弟,同时也告诉自己还活着。
“没有你,我们大家伙儿几年前就得死光喽,多活了这么多年,赚了!”
听着梁老头的话,望山城的百姓都点了点头,时至今日正正好好是闻人武率虎头军镇守望山城的第六个年头了,若是没有虎头军,这些年城中的百姓怕是早就被金狼蛮子宰杀殆尽了。
梁老头驼着背,一只手背在身后一步一个脚印走到闻人武面前,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闻人武,那原本浑浊的一双眼睛此时此刻却格外的明亮有神。
“守不住,就不守了。望山城是咱们的根,城破了,根就没了。既然那帮狼崽子要掘咱们的根,要咱们的命,那就杀光这帮畜生!我这把老骨头虽说不中用了,但也能挡上那么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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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梁老头的话,哪怕是原本存着逃跑心思的人也都点头表示赞同。
梁老头说得对,离了望山城自己这些人还能去哪,倘若真有能投奔的地方,几年前就走了,哪还能在这战火不断的望山城生活这么多年。
紧接着众人纷纷回家,不足片刻又全都出来了,只不过这一次手中多了些东西。
锄头、叉子、镰刀,凡是能称上手的都拿出来了。
张屠户拿着两把杀猪刀恶狠狠地说道:“老梁头说得对,咱这望山城里没有孬种,俺今天也要宰两个蛮子尝尝鲜。”
看着城中百姓上下一心,共同抗敌,梁老头也笑了:“我老梁头还有一句话要说,若是可以,我希望咱们能护得几个娃娃活着出去,也算是给咱虎头军、给咱望山城留个香火。”
要知道城中凡是年轻的、有劲的,都入了虎头军,可以说如今的虎头军早已和望山城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
众人听到这话一齐高声喊道:“好!”
张屠户笑道“老梁头说的什么废话。咱望山城不说各家各户,但十户中有八户人家的娃娃在这虎头军中,护着咱自己的崽子不就是咱爷们儿该做的事嘛!哈哈哈……”
望着众人,戎马一生的闻人武竟也被风沙眯了眼。
“成文虎听令,本将命你率三百人马从西侧突围,务必把消息传回云夏!”
不只是为了给虎头军、给望山城留下香火,更是为了身后的家国,必须有人将消息传递出去。
面对众虎头军,闻人武心中复杂,今日自己的这帮弟兄恐怕要与自己共赴黄泉了。
闻人武定下心神对众人说道:“今日望山城被围,兄弟们,怕吗!”
“怕个鸟。死后还有伴,到了那头一样杀蛮子。”
“就是,活着的时候就杀得他哭爹喊娘,死了那就杀得他魂飞魄散。”
“对,杀得他哭爹喊娘,杀得他魂飞魄散。”
“哈哈哈……”
看着自己的一众兄弟,闻人武的眼眶又有些许的湿润,拔出腰间的佩刀举过头顶,高声喝道:“兄弟们!我们是爹娘的儿郎,是妻子的丈夫,是娃娃的父亲,但同样也是兵,是云夏的虎头军卒!今日我闻人武恳请你们再一次身披铁甲,随我一同,护佑我云夏山河!”
“杀!杀!杀!”
“整军上前!”
亢!亢!
“好,放开了杀,掩护虎子他们突围!”
“是!”
眼下就连望山城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更何况后方的孤雁关,乃至整个云夏。
绝对要将让这帮蛮子挡在城外,虎头军,请战!
城内整军待发的虎头军,城外是目露凶光的金狼铁骑,一阵凉风吹过,卷起淡淡尘烟,天地间充斥着肃杀之意。
会有多少人在战火硝烟中拼命逃窜却依旧死在蛮刀之下,会有多少百姓满身血污抱着死去家人的尸首痛声哭泣。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闻人武的脑海中。
这一刻闻人武的耳畔仿佛真的听见了那充满绝望的哭喊声,眼神中泛起一抹决绝的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