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他都未曾开口言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沉浸在自已的思绪里。
片刻之后,杨广轻声问道:“美否?”萧文进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杨广的所指。
他的视线顺着杨广的目光望向那外郭城的方向,心中暗自诧异杨广怎会突然冒出这般话语。略作思索后,萧文进恭敬地回应道:“大兴之外倒是不曾有!”
“也是!”杨广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与感慨:“如今这天下,在朕的治理下却显得满目疮痍,朕时常自省,皆是不明白,自来行事,于外皆展露狂傲之态,不过是想向世人宣告,朕之决策并无过错,可事到如今,朕心里清楚,朕更是没有瞎,更是没有聋呢,这整个天下,已然处处皆有反朕之人,你且说说,朕当真做错了吗?”
杨广转头望向萧文进。
萧文进虽一时摸不透杨广此番言语的意图,但他回答得毫不犹豫:“陛下并没有做错!”
在萧文进看来,杨广虽性格略显乖张,然对自已却恩遇有加。
诚然,杨广大兴土木,致使众多民夫丧生,可在这乱世之中,又有几人会真心为那些死去的民夫讨个公道?大多不过是打着百姓的旗号,行一已之私罢了。
所谓屠龙者终成恶龙,难道换一个号称为民请命的反贼来主宰天下,就能海晏河清吗?简直是荒谬可笑,且看那些反贼,又有哪一个真有帝王之资?哪个配?
“不是恭维?”杨广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紧紧盯着萧文进,想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一丝的虚伪。
“真话!”萧文进亦昂首直视杨广,神色坚定。
杨广见状,忽然仰天大笑起来:“长久以来,朕身边的臣子们总是在朕面前战战兢兢、畏畏缩缩,朕在你身上却看不到丝毫畏惧,想必是上天眷顾朕,才让你来到朕的身边。”
笑声渐歇,杨广神色缓和:“好了,莫要再提这些烦心事,虞世基所言太过乏味,你且在给朕讲讲太原之行吧。”
说罢,杨广扭转过头,望向远方。
“太原之行?”萧文进微微顿了顿,随后语调平静地说道:“不过是看了一下大隋之天下,不过是杀了一些该死之人,不过是再把臣的恶名更加一些昭彰罢了!”
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这些事情不过是寻常之举。
“好一个杀了一些该杀之人!”杨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尚未返回大兴,那些门阀世家弹劾你的折子便已如雪花般飘落在朕的御案之上,他们依仗家族势力,笃定朕不敢轻易动他们,甚至以为你不过是朕手中随意摆弄的棋子,是朕用以杀鸡儆猴的工具,此刻,他们或许还在暗自盘算,朕定会为了天下大局而妥协,毕竟在他们眼中,与整个天下相比,一个小小的萧文进实在是不足为道,朕会如何抉择,在他们看来似乎是一目了然之事。”
杨广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仿佛裹挟着塞外的冰雪之气,继续道:“然而,他们却全然没想过,这是在公然威胁朕!是在妄图胁迫朕!朕若今日在这些门阀世家面前低头,那么明日,朕便会沦为他们口中的笑柄!”
“朕既是大隋的帝王,但同样,还是当年的晋王杨广啊哈哈哈!”
言罢,杨广再次纵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透着一股不屈与豪迈。
少顷,杨广站起身来。
“好了!”
“明日虞世基便会把那些弹劾的折子交给你,同样,那些蛀虫也会明日抵达大兴城!”
“朕全权交给你,不论怎么做,朕亦是不会怪你,亦是你最大的靠山!”
“对于这天下!”
“朕还是想当晋王杨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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