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榔头这个人,自幼就是一个孤儿,是爷爷田跩子早晨拣粪时,在路边的一个明显处捡到的。
即使屯子里的那些好事,愿意打听之人,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父母到底究竟是谁。
雅冰不是很理解,一些人对亲情的理解,是这样的脆弱。他们为什么生得起,可是养不起,并且忽略了十月怀胎,血浓于水的情感。
听婆婆奚若曾经说过,田跩子捡三榔头时的情景,当然这也是听她已经过世的母亲说的。
那是一个晚春的早上,天刚蒙蒙亮,田跩子睡不着觉就起来了,他一只胳膊上挎个粪筐,一手拿着粪叉子。
在屯子里低着头左看右看,寻找着捡家畜或者人的粪便。捡了半筐粪,耳边隐隐约约突然传来,若隐若无婴儿的啼哭声音。
他非常好奇地追随着声音寻找,声音在耳边越来越大,定眼一看在路边新鲜的草丛中,果然看到一个婴儿。
这就是三榔头,被抛弃时的样子,老人蹲下身子,睁大眼睛仔细观看,发现孩子身上穿着,一件红肚兜,光着屁股是一个男婴。
看到有人来到自已面前,他顿时闭上小嘴不哭了,或许的因为饥饿,小嘴不时地蠕动着。
一双大大的眼睛,放着一种神奇的光芒,紧紧盯着田跩子的脸不放。
心地善良的老人,眼看着这个孩子可怜,心里却在犹豫着,自已捡还是不捡,捡到手理所当然就是一个负担。
同时也不知道,就是发出善心捡到手过后,能否养活于他,不捡又心有不忍。
最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挎起粪筐站起身,转过身强迫自已离开了几步。
这时孩子的哇哇哭声,又一阵阵传入耳畔,他真的不忍心,就这样的离开。
老人心里突然间动了侧人之心,心里感到有些内疚,这个孩子太可怜了。如果自已走了,屯子里还没有人起这么早,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老人又转身回来,放下手里的粪筐,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把他抱起来,感觉孩子的身子,居然还是热的。
即使是晚春,早上的气温也是很凉的,孩子竟然没有着凉,说起来也是个奇迹。没有忍心再次抛弃他,就把他抱回自已的家,一直养到这么大。
面目慈祥的老人,不信鬼神只信因果,只是相信老天的安排,那就是善因种善果。
这些事情都是雅冰,来到这里以后,听婆婆奚若说的。当然奚若也是听,她死去的母亲翠芬说的。因为她那时也不大,也不可能知道太多。
在雅冰的印象中,三榔头这个人,从来没有穿过鞋,一双大脚叉子,无拘无束的长着。
田跩子一辈子无儿无女,扛了一辈子,到老来捡个孩子养活,也算得到了善终。
他们的家里破破烂烂,火炕连着锅台,锅台连着柴火堆。屋里到处都是臭烘烘的,炕上一堆破渔网似的棉絮,也就是晚上所盖的被了。
雅冰有时候,也在感叹着,凌栩与周围有太多的同龄人,虽然他们也在一起说笑玩耍,但是有着太多的区别。
看来有些人不是赢在什么起跑线上,尽管你可以足够的努力,想达到终点,可是有些人,生就生在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