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是有些可疑,你忙你的吧。”赵中没觉得这点小事还需孟巴过问,他最讨厌的便是对方这一点,好似全天下就他最有责任感似的。
然孟巴脚步还未停,老汉就忙叫住了他,像是遇上了救星般高喊:“官爷!官爷您来得正好!我们的路引明明没问题,这位官爷非不让我们过,您快给评评理!路引是官府开的,我们怎么就可疑了?”
于是原本准备往回走的孟巴脚步加快,来到老两口面前就要询问详细。
“你们嚷什么?知道这是哪里吗就瞎嚷嚷?你们在自己家里是个什么地位,还敢在这里质疑本府吏?”赵中火了,眼看后面排队的百姓们发出窃窃私语声,他忙拿出气势先镇住场子。若是真叫这老汉拿住,后面排队的人谁还听他的?
“赵大人说得对,无论何事你们也不该叫喊。”孟巴先顺着赵中训斥了老汉一句,又苦口婆心,“这里是长京,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进城去,老人家你也要理解。”
“是、是,官爷们说的是,是我冲动了。那官爷您看,我们能进城了吗,我家老婆子身体不好,再在这儿风吹雨淋的要病倒了。”
“你们还是先过来吧。”孟巴往旁边一指,叫老两口先进了城门洞避开雨,“好了,你们详细说一遍,家在何处,为何来到京城,又为何在河阳县开的路引。”
赵中见孟巴要接手,也懒得与他争,正好甩掉了麻烦,便干脆把刚才收上来的老两口的路引,塞进了孟巴手里,自己则朝排队的人群喊道:“下一位。”
孟巴无奈摇摇头,看回两位老者。
“回官爷,我们家里的事不便对您多说,我们老两口身份清白,这河阳县县令都是查证过才能给我们开路引呀,您瞧这路引写得清清楚楚,您就莫要为难我们了。”
“我自然知道开路引的流程,你们只需交代自己的事便好,不方便你们就小些声说,我们只是例行办差,不会对别人讲的。”
听老汉这样回话,孟巴也觉得他们的确可疑,区区平民,有什么不能对官讲的?且他们这态度,着实奇怪,看似恭恭敬敬,但却少了几分寻常百姓对他们的畏惧。
“是真的不方便,不是怕你对外人讲的问题呀。”
“老伯,你要是执意如此,今日这城,你们是决计进不去了。”孟巴严肃了几分。
“你们……哎呀!你们这些人……”老汉脾气倒是大,竟指着孟巴气到发抖,半晌他沉下脸,对着孟巴怒斥道,“大胆府吏,竟在此为难进士的岳丈!”
进士岳丈?!
孟巴吃了一惊。
虞国能中进士的将来官职都不低,且他们那种考取功名出身的人,都是正统官老爷。
虽说孟巴与同僚之间也互称一声大人,但其实作为府吏,他们不过是长京府自己雇的人而已,并未经吏部正式任命,只能算官家的人,却根本算不上官,也就仅仅比地方的衙役地位高那么一点点。
而这老两口找进士女婿找到京城来,可见其女婿一定是留任做了京官,哪怕是最小的京官,也不是他们这些府吏能得罪得起的。
“你此话当真?”孟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一般人还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若他今日真拦住老两口,虽说在理,却一定讨不了好,为了面子,他们那位进士女婿也定会修理他。
“我怎会拿这种事诓你?你把我女婿叫来一问不就知晓了,给我老汉十个胆,我也不敢胡乱与官老爷攀关系呀!官爷啊,我家的事与我女婿也有关,我不说便是为了他,你们若非要逼问……”
老汉未尽之意,便是不说是为孟巴和赵中好,真要说了,事情他们兜不住,到时候开罪女婿,下场必好不到哪里去。
“赵中。”孟巴对赵中也不客气了,“你过来一下。”
赵中嘴上说扔给孟巴不管了,实际耳朵里还是在听,被孟巴一叫,意识到问题严重,叫停了查验进程走过来。
“你们的话我也听到了,敢问老伯,你的女婿是哪一位?”赵中的态度也有所收敛。
“我女婿叫谢洋君。”
翰林院的检讨官谢洋君?听说与荣国公府也有联系。
赵中与孟巴到底是在京城当差,京城里都有哪些官员可以说打听得门儿清,就怕各位官员各有各的癖好,他们没认清人,一不小心给得罪了。
例如户部一位主事就爱穿布衣,也不知是真觉得穿布衣与民亲近,还是通过穿布衣彰显自己的清廉,总之他爱穿布衣。而他的样貌,属于平平无奇,走在人堆里找不出的那一种。
前几年这位主事外出公干后回京,穿着布衣不坐马车,就在百姓队伍里排着等待进城,查验身份时被一态度不怎么好的府吏拦下。
主事大人因府吏态度不好便加以训斥,对方看不出他的身份,被当众驳了面子便要对他动手给点教训,结果是谁教训谁,可想而知。
自那以后,府吏们对各位大人的打听便越发上心。
一听是谢洋君的岳丈岳母,孟巴赵中不敢怠慢,二人眼神交流片刻,最终先由孟巴带着二老去城里客栈落脚,赵中则快马加鞭亲自去翰林院找谢洋君。至于城门处的值守,便拜托给其他同僚。因事出有因,同僚们只得接手。
半天过去,赵中才带着谢洋君匆匆赶来客栈与二老汇合。
与孟巴和赵中预想的不同,谢洋君的脸色与好看沾不到一点儿边,很让人怀疑他与岳丈一家的关系。
然而到底是谢洋君的家事,他们让双方顺利见面后,任务便算是完成了。眼看屋内的氛围越发紧张,二人赶紧脚底抹油,连场面话都不说了,躬身一行礼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