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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只是这样一问,她没报什么希望,却意外得到章文昭肯定的回答。
她先是一愣,继而下意识便望向宁远,见宁远笑着点头,才放下心来。随即喜上眉梢,张罗着叫丫鬟们去把章文昭的屋子好好打扫一番,尽管那屋子日日清扫,根本没什么灰尘。
倒是章孝谦觉得奇怪,问起章文昭留宿的缘由,不意外收获崔氏一个不满地瞪视。
“孩子好不容易住一晚,就当是陪陪我呢,你这问的,以后还让不让他们回家了?”崔氏嗔怪。她心里门儿清,只是有些样子还是要做一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有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
“我问一句怎么了,我这也是关心他们。”章孝谦反呛一句。
“咳!”章忠堂适时咳了一声,全桌安静下来,他才发了话,“叫殿下见笑了。”
“这是我与殿下商量过的,是我们都想住下。”章文昭得了解释的机会,“不瞒阿翁、爹、娘,昨夜公主府出了变故,有一不知死活的下人胆敢放火,后来逃出府去不知所踪。思来想去,我们这几日还不如就在这里住着更安全。”
“竟有这种事?!公主府都是些什么下人,我看不行干脆都遣散了,让殿下和昭儿带些咱府上的人去伺候,这要是多来两回,岂不反了天了!”说话的是章孝全,章文昭的二叔,一向脾气火爆。
“二弟。”章孝谦沉声提醒一句。
“二叔心意昭儿领了,章府下人也不过刚刚够用,哪能带到公主府去。待此事了结,殿下自会整顿一番。”
“也是,瞧我关心则乱,殿下莫怪。”章孝全忙冲宁远赔罪。
宁远笑着摇头,表示无妨。
之后崔氏便忧心忡忡问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章文昭却不肯多说了,只用官府自会有定论搪塞。
在座能与宁远同桌吃饭的都是章家的长辈,无论官职大小,要么是自己在朝为官,要么娘家人在朝为官,各个都是聪明人,一听就知有内情,便不再多问,随便换了个话题聊,将这一茬揭过。
他们知道,章文昭说出有下人作乱,也仅是为了告诉众人,他们要留在章府几日,且有正当理由,若有人打听就这样告诉对方,其余的莫要多管。
一顿饭吃罢,章文昭与宁远在小花园里散步消食,亥时左右便回房歇下。
章文昭一回屋,就将宁远亲手编的花环珍而重之地摆放在床头,那花都有些蔫了,宁远想扔,他不让。
“留着吧,明日让府里的丫鬟制成干花花环,回府后我再戴给你看?”
“。”其实,宁远也没多喜欢看章文昭戴花环,但对方想留,那就留着吧。
躺在床上,章文昭下午从章忠堂那儿受教的心绪再度飘忽起来,之前因在花园一吻,章文昭情感宣泄许多,这会儿没那么激动了,但仍是想要诉说。
他便提起,将章忠堂同他说的章家困局,章忠堂要他提防皇后动手,统统说给宁远听。宁远就静静听着,与他的心情一同起伏。说到后来困意上头,二人便沉沉睡去。
直至半夜,约莫子时,章文昭睁开眼睛,一偏头见宁远睡得正香,便将他的手轻轻抬起放到一旁,接着悄然起身。
哪知刚坐起来,就被人从后扯住了衣摆。
“怎么醒了?”章文昭回身亲吻宁远额头,“你安心睡着,我爹娘也住在此处,章家还没人敢造次,响叔就在隔壁,这里比公主府要安全多了。”
章文昭选择住在章府,主要便是因为章府没那么多眼睛专门盯着他与宁远,他想要做什么都很方便。
其实章府的下人延续到现在这一代,多是家生子,可靠是可靠的,只不过有些人脑子不够灵活,有些人天生嘴不严,因而会出现一些被人套话一类的问题,这都是无法避免的。总的来说,注意一些便没什么。
“。”宁远仍固执地揪着章文昭的衣摆。
章文昭反应过来,笑意加深几分,“放心吧,我去见胡大哥,很快就回来。”
宁远朝隔壁房间的方向抬抬下巴,示意他带上响叔。
“不行,我不会留你一人,在哪儿都不会。”这一点上章文昭态度坚决,瞧着宁远也要固执不相让,他只能使出美男计好一番亲吻诱哄,趁着宁远晕乎乎时,快速出了门。
“!”宁远不过一个喘息就叫人跑了,气得捶了捶章文昭的枕头,却也无可奈何。
而章文昭轻松出了章府,直奔胡元所住的客栈而去。
这一路上,他便想着自己是该有个客栈才行,这样往后胡元也好,萧辰意也罢,这类人来京城找他,住客栈也是住在自己地盘,就能省去许多与外人周旋的精力。
像现在,章文昭要见胡元,不能走客栈正门,得等到没人的空隙熘进后院,再从后院爬楼翻窗,数着窗户数,才到了胡元所住的房间。
他在窗外敲了三下,就听到屋内传来细微的拔刀声音,片刻后,刀尖将窗户挑开一条缝,顺着刀尖往里看,是胡元戒备地隐在阴影里的半张脸。
“大哥。”章文昭轻声道。
“贤弟!”胡元以气声高兴叫一句,忙收了刀打开窗户放章文昭进来。
屋内的床铺上,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紧紧抱着个小丫头贴墙靠坐着,满脸紧张之色。细看屋内,还有许多小玩具,都是新的,扔的地上桌上到处都是。
“妹子你别紧张,这位是救你们的公子,也是我的好兄弟。”胡元对着妇人说罢,转头又对章文昭介绍,“贤弟,这位便是你要救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