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吉还特意下了诏书,把韩世忠及所部骑兵,留在了杭州城内。
赵吉如此安排,他已经猜测出:因韩世忠在对方腊匪军大战中,表现太过出色,所立军功太多,必然会引起军中的红眼怪们对韩世忠的妒忌。
若再让韩世忠去东南,平定那些战斗力不强的乱匪余部,这就是大才小用了,万一名将遭到不测,岂是不悔之晚矣了吗?
朕要将韩世忠这种勇冠三军的奇才,用到以后对付金国的大战之中……
还有,更为关键的是,韩世忠对平定方腊所部来犯杭州的战斗中,数次冲锋陷阵、英勇杀敌,经过力战,又活捉了方腊等贼,属实也应该让韩世忠休息一下了。
赵吉为出征的刘延庆部和杨惟忠部送行后,望着两路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城,渐行渐远,马踏飞沙,征尘滚滚……
赵吉回到城内,已经是巳时初,距离午时三刻腰斩方腊还有一个时辰,赵吉准备微服私访,探查一下民情。
赵吉挑选了百余名随行人员,皆是便服出了杭州府衙。
他坐轿,由着便服的皇城司亲从官和脱去了盔甲的韩世忠共同保护着,犹如是富商出行一般,直奔要繁华街的临时法场……
赵吉到了法场后,看到这里早已有三四万人,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赵吉下了轿,带着便装的郓王赵楷和康王小赵构,由韩世忠和亲从官们暗中保护之下,挤进了人群之中。
赵吉听到,百姓们议论声连连……
“贼首方腊,今日就要在此正法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然也……”
“唉!”人群中也有个别同情方腊的贫民,说道:
“今年七月,东南大旱,整整一个月没有下雨,晒得地裂叶枯,遍地焦黄,稻谷颗粒不收。”
“吾等贫民百姓,用树皮草根还填不饱肚子,官府却派来官吏上门讨要赋税,把吾等百姓藏起来的最后一二斤杂粮,也给搜括得干净。”
“唉!那些愿意跟着贼首方腊犯上作乱者,应该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者吧?!”
赵吉看到,说此话者,是一位身穿打着补丁布衣的瘦老头。
那布衣瘦老头旁边,有位身穿长衫的儒生,立即劝道:
“老汉,莫要胡言乱语去同情反贼。小心你说的话,被官府知道了,治你的大罪。”
布衣瘦老头气得山羊胡子翘起,说道:
“老汉我岂是胡言乱语?
张秀才你说,今年七月,是不是大旱一个来月?
庄稼都旱死了,而到秋收之际,官府还依然在东南各地强征税粮?
百姓的肚皮饿得精瘪,可粮食却一车一车把官府粮仓装得满满的。”
“哼!”张秀才一甩袍袖,骄傲地说道:
“吾读圣贤书,岂知尔等农耕之粗鄙事乎?
吾亦是好心提醒于你,当今天子御驾亲征东南,大宋皇帝赵官家就在咱们杭州城内,老汉你说话要小心些,莫要惹上了大祸。”
那张秀才说完,便明哲保身地远离了那发牢骚的布衣瘦老头。
赵吉看到这里,暗叹:张姓秀才,你失去了朕召你问话的好机会……
赵吉走到那布衣瘦老头近前,拱手问道:
“老汉方才所言,吾已经听到。那官府明知今年东南大旱,为何不向朝廷上报,免征东南各地的赋税呢?”
布衣瘦老头警惕地看着赵吉,疑惑地问道:
“听贵人口音,非本地人吧?莫非是京城禁军中的将领乔装打扮的?”
赵吉乐呵呵地说道:
“非也!吾乃京城一富商而已,半月前就来杭州准备收批丝绸,却逢贼人方腊率匪为乱东南,吾的生意也做不成了,故困于此地。”
布衣瘦老头听到赵吉如此一解释后,放松了戒备,滔滔不绝地与赵吉说起了东南地方的官府诸多弊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