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奴才不能没有她啊,”他说着说着,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她只是个宫女,若是掌印要赐死奴才,还请饶她一命!”
陆行去看他,漆黑的眸不见底。小顺子虽然在哭,眼神里却有赴死的坚定。泪水滚烫,装的确是一个人,最为真挚的情。
真诚,而热烈,就像飞蛾扑火一般。
他皱了皱眉,将那鸳鸯软帕丢到了地上:“倒是个情种。宫中禁止私自结对食。既然已经东窗事发,咱家也不拆你这对鸳鸯。今后不必在咱家跟前做事了,和那宫女一齐发配到别的地方去罢。”
虽然去别的地方虽苦,但他二人不必被拆散,小顺子连连磕头,将鸳鸯软帕捡起来,泣涕涟涟:“谢、谢掌印!”
小顺子擦了一把眼泪,爬起身给陆行点了烛火,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偌大的殿内只有陆行一个人。阳光在他脸上投射出淡淡的影,让他五官的轮廓更加分明、立体。他脸上看不出表情,将景沅的花鸟帕子放在火舌上。
烧了一点点,他忽而想到小顺子的眼神。
那样热烈,那样真诚的情感,眸中似乎装了烈火一般。
那宫女送小顺子帕子,情是真的。
景沅给他帕子,意是假的。
他嗤笑一声,将烧了一角的帕子拿起来,顺带着将烛火也灭了。
养心殿里有软榻,他平时会午睡。陆行想了想,还是将软帕摊开,修长的指节将软帕一寸寸抚平,放在了枕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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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一回寝殿,景沅便没有再出门。
到底是谁出卖了她,这件事情得慢慢来查。那帕子又去了何处?若是她再绣一件什么东西,会不会再被偷走?
思绪纷杂间,倏然翡翠走进门来,绞着双手,有些不安:“公主,今日之事,奴、奴婢确实有很大的嫌疑,但此事,并非奴婢所为……”
景沅眸光流转,温声道:“掌印并未为难我,我也不觉得是你,此事切莫再声张。”
翡翠感激地点了点头:“那公主以为,那此事应该如何解决?”
景沅没有回答,许久,才缓缓说:“静观其变。”
若不是翡翠偷的,那定然有人偷听了屋里的谈话,明白那帕子放在了哪里,而且悄悄进入了景沅的寝殿。
而睡在里间的,一个是翡翠,一个是桃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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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沅睡醒了午觉,桃枝端着一碟点心,笑吟吟地对景沅道:“公主醒了,就吃点心罢。”
景沅略一点头,轻声说:“放那儿吧。”
桃枝将点心放好,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前世的桃枝是被陆行害死的,她和翡翠死在井中的那一天,景沅哭了整整一晚。景沅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敢相信偷她帕子的人大抵就是翡翠和桃枝中的一个……
“桃枝,慢着,”景沅温和地笑了笑,“我今日要出去一趟,去宴华殿附近采几朵花儿,你帮我梳妆。”
桃枝怔了怔,一回过神来,还是笑眯眯地说:“好!”
给她梳妆完毕,景沅坐在梳妆镜前,桃枝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今儿天热了些,公主穿上这衣裳,身子显得纤秾有度,好看极了。奴婢给公主头上缀了一朵桃花,公主看怎么样?”
景沅拨弄着头上这朵桃花,笑着打趣道:“你倒是贫嘴。”
桃枝掩嘴笑起来,她本就生得伶俐,如今一笑更是俏皮。
看样子,桃枝并未有其他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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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沅没滞留多久就独自一人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