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戈在她斜前方,隔了个过道,一个坐在里面的位置。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车外明暗变换的光线,忽隐忽现,斑斓霓虹时不时掠过他。
他眼睛闭着,头靠在玻璃窗上,无知无觉地睡着。红白色的短袖队服下摆微微卷起,额头前的碎发垂落,微微遮住冷冽的眉眼,余戈显得安静又温柔。
不知为何,徐依童心里软软的。
又看了会儿,她轻手轻脚,打开包包。
徐依童是艺术生,从高中起就养成了随身带素描笔的习惯。她翻出记事的小本,随便找了空白一页。
把包垫在双腿上,徐依童随便找了个稍微平整点的地方,细细地观察着余戈,沉思片刻,在白纸上落下第一笔。
……
手机震动,微信有人给她发了个消息。徐依童笔尖一顿,拿起来看。
-Conquer:【你人呢?】
徐依童放下笔,快速回了个:【走了】
-Conquer:【?】
-Conquer:【你不是说要一起吃饭?】
徐依童想了想,打字。
-开心珍珍:【我今天要去二舅家吃饭,刚想起来。】
发完,把手机一收,徐依童不再管他。
她举起自己的作品,吹口气,借着光观赏了下,满意地点点头。
……
大巴车驶入市区,路况拥堵起来。忽然一个急刹车,车内所有人都惊醒。
辉哥喊了句:“怎么了?”
司机大哥:“没事,刚刚跑过去一个狗。”
见余戈睁开眼,等了半天的徐依童左右看看,几秒之后,悄无声息起身。
他似乎还没睡醒,慵懒地看着她,也没什么反应。
徐依童犹豫两下,扶着座椅靠背,半蹲在过道。她倾身凑近他一些,怕惊扰似的,轻声道:“给你个东西。”
由于紧张,她不小心把笔也一起递了出去。
余戈换了个姿势,缓缓坐起来,慢半拍地接过。
他垂落目光,看向手中的东西。
一个下雨的沙滩,长睫毛大眼睛的海绵宝宝蹲在地上,伸长细细的胳膊,给在岸边搁浅的小鱼撑了把快要凋谢的荷叶伞。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余戈,又去看自己递过去的黑白铅笔画。
“要签名?”他问。
徐依童心跳地很快,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牛头不对马嘴地回:“小鱼在沙滩上睡着啦。”
余戈似是还没明白她的意思。
他仍在困顿中,拿着她给的笔,想了两秒。随后,在那条小鱼下,顿了顿,签下写过千万次,自己的名字。
——Fi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