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旭神色复杂地看着沐小裴,他知道他的要求也许有些无理取闹,但是他也无法向沐小裴解释什么。
东方旭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个空荡荡的阁楼,只有一个相框放在客厅中央,东方旭怎么也看不清相框里照片上人的脸。
后来再梦到阁楼,他就安静地坐在地上,就那样安静地待着,什么也不做。
突然有一天,有个小姑娘闯进了阁楼里,被凭空出现在角落里的水缸吸引。然后就好像被人按进了水里,拼命挣扎。东方旭想要帮她,却动不了。突然间视角变了,东方旭好像在水底仰望着小姑娘,看着她逐渐变紫色的脸,几个字闯入了脑袋,他脱口而出:阿布格莱布。小姑娘消失了,他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脱离危险。
后来东方旭不怎么梦见阁楼了,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不是很连贯,但是是一个小姑娘短暂的一生。
他听不见梦里人的声音,好似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一出默剧。
他看到小姑娘的出生,她家里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开心的样子,有一个刻薄的老太太,大概是她的奶奶,掀开襁褓看了一眼就嫌弃地走掉了。她的妈妈在哭,好像很委屈,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小姑娘会走路了,摇摇晃晃的,没有人看护她。她的妈妈却把一锅刚烧好的汤放在她的旁边,终于,小姑娘摔倒在锅旁边,滚烫的汤顺着小姑娘的右脸流向脖子。小姑娘在哭,却没有人抱起她,她的妈妈在另外的屋子里听着,一直到小姑娘哭不出来才出来把她扶起来,狠狠打了她一顿。
那个刻薄的老太太又来了,小姑娘脸上的伤还没好,下巴和脖子发炎了。老太太狠狠地把一整颗鸡蛋塞进小姑娘的嘴里,小姑娘被噎得面色发紫,终于边哭边吐,刻薄老太太无动于衷。
小姑娘的脸有了好转,榆钱开花了,小姑娘看着看着树上的榆钱很想吃,去厨房找妈妈,没想到妈妈把刚烧开水的壶丢到了她的脚边。小姑娘的腿烫伤很严重,那女人居然倒了一整瓶酱油在伤口上。
整个夏天,小姑娘只能坐在院子里,不能出去玩,双腿感染严重,外面好像有卖冰棍儿的货郎经过,小姑娘羡慕地看着门口,默默哭了。
刻薄老太太又来了,端着一碗肉,一碗没有加任何盐分的肉,逼着小姑娘吃。小姑娘吃吐了,很长一段时间看见肉就会吐。
小姑娘被送到姥姥家去了。终于可以在她的脸上看到笑容了,姥姥家的生活很轻松,小姑娘跟着大人们去捡麦穗儿,种菜,放羊,那些羊都很乖。可惜这种快乐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小姑娘回了家,没有人欢迎,吃饭也没有人叫她,有时候吃点儿剩饭,有时候饿肚子。小姑娘饿坏了,找到一个苹果吃了,却被打了一顿。
小姑娘开始学洗衣做饭,个子小小的她拧不动衣服,拿不动菜刀,十个手指头都有刀伤,看着就很疼。
小姑娘没有穿过新衣服,鞋子都是旧的,而且基本上小一号,东方旭看懂了她妈妈的口型:不能穿合适的鞋,会让脚越张越大。小姑娘的脚很疼,脚趾慢慢变形了。走路也是晃晃悠悠,总被人嘲笑。
东方旭觉得心被揪得很痛,为什么没有人帮助小姑娘。
小姑娘考上了初中,她父母不想让她读书,她去市场卖水果给自己挣学费。小姑娘被晒得很黑,更瘦了。小姑娘赚到了钱,也终于有了一身新衣服。一套红色的防雨服,看着就很闷热,她却很开心。
小姑娘总是出意外,走在路上都有树突然倒下差点儿砸到她。骑着自行车的时候突然打滑飞出去,她总在受伤,每次都是自己默默处理。
小姑娘去了废弃的工地,捡了废铁卖了三十块钱,她想给自己买件内衣。小姑娘学了生理课,懂了一些事情。为了省钱,她准备去夜市,没想到刚到夜市门口就被摩托车撞飞了。小姑娘躺在地上,狼狈而难过。摩托车司机丢下二百块钱就跑掉了。
小姑娘在学校被霸凌了。她决定反击,带着钢管和匕首上学,狠狠反击了把她堵在厕所的那几个人。东方旭看到小姑娘的手腕上有纱布,她受伤了吗?
小姑娘逆袭考上了高中,她好像很怕一个男生,东方旭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小姑娘的好朋友被刺死了,小姑娘崩溃了,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梦境断断续续,但是东方旭梦到了长大了的自己见到了长大了的小姑娘。她终于离开了那个吃人的地方。
她那么瘦,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头发枯黄,脸上和脖子有很明显的疤痕,眼神充满了冷漠和防备。东方旭借着打篮球被撞成了脑震荡跟小姑娘打招呼,小姑娘理她了。
东方旭跟小姑娘在一起了,他带着小姑娘到处吃美食,给小姑娘买了很多衣服,可是他的小姑娘却不开心呐,笑容里总带着疲惫和忧伤。
画面一转,东方旭看见他的小姑娘站在商场大厅里,一面巨大的玻璃从天而降,他的小姑娘被砸在了底下。好多血,漫天遍地,东方旭觉得自己要被撕裂了,好疼。
东方旭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梦。但是爷爷身边一直很沉默的钟助理突然找他说话。他说东方旭有命定之人,不可以轻易喜欢别人。东方旭没有理会他。
钟助理天天在他耳边聒噪不停,大部分时间,东方旭都无视他的存在。但是突然有一天,钟助理求他一起去接女儿,他说他的女儿对东方旭也很重要。东方旭觉得自己应该答应。
东方旭见到了梦里的小姑娘,只是没有疤痕,胖乎乎的,软软糯糯很可爱。东方旭知道那就是他的小姑娘,他看到了她周身的光,和梦里冰冷的纯蓝色不同,这次是蓝色里面带着淡淡的金色,有温度了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一样了呢。
东方旭很怕梦里那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所以寸步不离,但是小姑娘有自己的秘密,居然在房间里就消失了。小姑娘真的很不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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