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棠听齐铎口气,知晓他一定有七八成的把握对付魏凝玉的全尸,也就不再拖延,迅速施法寻找苏雅的位置。
依照六十甲子纳音五行,苏雅是壬辰癸巳长流水命格,一水命二水女三水时,再碰上个浴室或水缸那肯定九死一生。若要找便要趁早,省得被水鬼害死。
对于焦棠来说,杀鬼不容易,但找人却不难,何况这里还有魏凝玉的一部分魂体在,最适合用扶乩的变形法术。她先洒上糯米,提起画符用的毛笔,念道:“断魂指桥,桥断水长,长路引灯,灯下鬼来。魏凝玉请答,昭昭夜夜,你在何方。”
倏然,齐铎背上的头颅上蹿下跳,拼命往焦棠方向挣过去,奈何齐铎力气大,它只能在半空上转圈圈。
焦棠手离开笔杆,毛笔自动在糯米堆上飞燕游龙地画起来。焦棠凑近看,米堆上现出一幅粗糙的房屋,大门处的糯米朝两边拨开,显示出一个空间扭曲的入口。
啧啧,焦棠摇头,“魏凝玉你画功真差。”听闻她的嘲讽,头颅嗷嗷嗷嗷乱吼。
哐哐哐!齐铎烦躁地将不安分的头颅压在舞台木板边角上,力道之大,看得焦棠心不住抽搐,替魏凝玉疼的。
焦棠先一脚踩进入口,身体咻地被吸进去,后面齐铎跟上。
再出来时,眉头不由嫌恶地皱下。他与焦棠两人站在浴室门口,门口很窄很小,似乎封住某种透明的纸膜,靠着这张看不见的纸膜挡住了满屋子碧幽幽的水。苏雅泡在水里,跟条死鱼似地沉沉浮浮。水中飘来游去的还有成群结队的小鱼,以及沉底的鹅卵石、两个大琴盒。
焦棠第一反应以为到了水族馆。待齐铎推攘她,她才收起继续观察的闲心,四下找了找,没找到尖锐的物体,最后只好又抽出那根秃毛的笔,打算拿它戳破纸膜。
“等会。”齐铎诧异看她,“就……这么简单?”他还以为要施法什么的。
“嗯。”焦棠拿笔端继续用力钻。
“再等会。”齐铎感觉不太妙,“你这一笔下去,水会消失吗?”
“不会。”
他倒抽一口气,开什么玩笑,那岂不是结界破了,那些腌脏的水就会瞬间浇没他。不行,必须得找地方挡挡。刚这么想,哗!纸膜不知为何破了,铺天盖地的水碾过两人头顶,朝四处奔撒开去。
焦棠当即想吐出来,变质的水有一股极难闻的腐肉味,又腥又臭。她火大地一拳砸向墙,对魏凝玉的同情化为乌有。
齐铎愤愤甩掉头发上的水,钻进门去,粘腻的地板上满是跳动的小鱼,垂死挣扎。苏雅躺在地上不住呕吐。那画面“色香味俱全”,让一向自诩淡定的他都变了脸色,胃酸上涌也很想吐。
苏雅吐得精疲力尽,破碎的嗓音挤出一句:“谢谢你们”。
齐铎眼梢扫都没再扫过她,认命地解开湿淋淋的包袱,将地上的死鱼一条条丢进去。焦棠默不做声地捡鹅卵石,这些均是施了障眼法的魏凝玉的骨肉。
苏雅自觉没趣,颤巍巍爬起来,身上衣物又出现了,这使她不至于太丢人。
焦棠捡着捡着,突然停下手,问齐铎:“刚才是你把结界破掉的吗?”
“不是你吗?”齐铎沉声应她,他刚差逮住焦棠脑袋蹂躏一顿,好歹戳破前提点一句,他还打算扒到天花板上躲一躲。
“不是你,也不是我,那是……”焦棠轻飘飘瞪魏凝玉的头颅,“是你吧。”
魏凝玉的脑袋露出得逞的笑,张口桀桀要自夸一顿,焦棠抬脚将它踹飞,她不想听。
苏雅过来,挽住焦棠,笑道:“你脾气什么时候也这么火爆?”
“一直都是。”焦棠卸开她的手,俯身下去继续捡石块。苏雅随她弯腰,电光石火间,焦棠小手顺着苏雅后膝盖窝用劲拨下,迅疾将她撂倒。起身抓起包,跑向浴室门,边喊:“齐铎,走。”
苏雅关节扭曲地爬起来,嘴角是瘆人的笑容。“在我的空间里,要着急走去哪里呢?”
焦棠顺着楼梯五级一步往下奔跑,齐铎追在后面,揪住她问:“苏雅被魏凝玉附身了?”
焦棠脚步微顿,急急回答:“是我没考虑周全。魏凝玉魂魄粘合,那副四分五裂的尸体已经不好使,她当然要找新的驱壳。”
楼道口阴气逼人,焦棠还欲跑,齐铎又扯住她,“你这样太慢了。”说完,左手夹住她腰,将焦棠扛在肩膀上,悠哉哉跑到六楼的一扇窗户前。
窗外狂风暴雨,雨水泼在两人身上,将之前的粘腻洗净。焦棠睁大眼睛,兴奋又慌乱地趴在齐铎肩头,随他跳下去。所谓强将还需良驱,正是这个道理。
苏雅的笑脸出现在窗前,又迅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