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挣不掉,他满身醉意,耳畔被她的指甲刮出的血痕也让她不敢
挣得太厉害。
然后……他就这样抱着她,醉倒了。
苏语先前还紧张得一身紧绷,不知道他又会如此折腾她,直到他发出了深深沉沉的呼吸声,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愕然地看着他。
长眉紧锁,密睫紧合,唇角处染着几丝……苦涩……
苏语不知道他怎么了,天天意气风发的,今天露出如此一面!
她尝试着从他身上爬出来,想去拿件衣服穿,眼角余光意外看到他怀里露出的一角明黄之色。她犹豫了一下,没能按捺住好奇心,轻轻地把那东西给抽了出来,是两份叠在一起的丝绢,上面有隐隐龙纹,圣旨专用的缎料。
“咦?遗诏?”她心一紧,就这样光光地跪在他的身边,展开这东西,快速往下看。
没几行,她的呼吸就紧了,丢开了遗诏,又去看另一份,快速扫完之后,忍不住怜悯地看向了君墨言……
还不如不知道这东西,还不如当初死了算了!
她轻轻叹息,犹豫了一会儿,手指轻轻地落在他的脸上,小声说:“何苦呢?其实,就做尾鱼,也很快乐的。”
他醉沉了,听不到她的话。
苏语下了榻,用力扯掉他的靴子,又去脱他湿透的衣袍。他太沉了,她费尽力气,才勉强脱了外袍。里里外外全湿透的,她抹了把汗,继续给他扒紧贴在身上的亵衣。
也不知当初受了多少伤,背上也有箭疤,一朵又一朵,在后背上狰狞着。
他浴血厮杀,却换来如此对待……
“真是些混帐王八蛋!”苏语小声骂着,把他的湿衣丢下,为难地看向他的裤子。
湿淋淋的,紧缠在他布满伤痕的腿上。
苏语此生只见过两个人有如此多的伤,一个是父亲苏朝思,她来不及看他伤痊愈,便为他送终埋骨。一个就是君墨言,他以一种极强势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要纵龙游天,要俯瞰天下,要征服世人征服她……
可他的伤呢?谁人看过?晨瑶?叶明月?她?他酩酊大醉,为何只到她这里来?她跪坐在他的腿边,无奈地看着这个霸王。
明明都远离了,那就继续远离吧,怎么能醉到她这里,还要让她看到他的忧伤?
苏语拽不下他的湿裤子,拿来剪子从裤脚开始往上剪,用力撕开,再费力把他翻个身,把湿布丢开。
苏语红着脸,把锦被拉起来盖到他的身上,放下锦帐,端着油灯去了窗边的花梨木贵妃榻上窝着。
本就睡不着,他来了,愈加睡不着。
寂静的屋子里,只听得雨声淋漓,自己的心跳扑嗵。苏语翻了个身,紧紧地抓住了那枚黑玉扣。若当初没有遇上他,会不会心境要平和许多?她仍是那个苏语,没有生起想做他小表妹的心思?
人呵,最无法管住的,就是自己的心,明明使劲的攥着,掐着,拽着,它还是长了八条腿,像可恶的螃蟹,挥着大钳子,夹痛你的手,甩开你的人,往那人身边飞快地爬去了。
苏语,苏语,苏语,你是鱼,不是螃蟹啊!
她又翻了个身,锦被从身上滑落,跌在了地上。
她躺了会儿,才慢慢坐起来,低头看堆在地上的锦被。它堆在那里,像被人遗弃的胖子,傻乎乎地看着漆黑的屋子。
苏语用脚尖在上面踩了踩,小声说:“你看什么?在看我吗?看我怎么越来越傻,越来越不知分寸?是不是?”
被子不理她,她被乱掉的心折磨得六神无主了。
苏语17了,过几月就是18了,于这年纪的女子来说,很多早就当了娘,孩子都满地跑了。她却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捧着心不知道去哪里。
她光着脚跳下来,赤着足跑到了墙角上,那里有一根阿朗给她削好的树枝,她扭头看了看榻的方向,他醉着,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里发疯。
他也不知道,她每天晚上都会这样练剑。
她轻手轻脚挪开椅子,就在墙角上起剑,轻轻地念:“心静若水,不思杂虑,一举冲开千丈之墙,无穷灵气急剧流入,由人径汇入气海,融合冲突……”
那夜,他说的口诀,她默默地记了。
她还是花花架子,可是柔软的身体让她舞起剑来如同在舞蹈,一招一式连起来,不似剑术,似剑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