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荣嫂是白家沟一带出了名的勤劳能干。
她的烧烤摊只在夜里三四点开,专门伺候那些昼伏夜出的客人。
而且她这儿有个特色,摊位前从来不摆桌子凳子。
客人们想吃什么,她都是做完亲自送货上门。
毕竟码头也不大,谁住在哪儿一说她就知道。
那晚宋寡妇替郭帅印点了一百多块钱的烤串,可惜春荣嫂送货上门后,直接就进了他屋里,他是一口也没吃上。
这两天的时间,可把郭帅印折腾得不轻。
眼眶发黑,走路发飘,直给自己输营养液。
他也没精神给人看病了,大白天趴在床上就开始呻吟。
看时候也差不多了,第三天晚上,孤灯子终于收了法事,破掉了卫生所里的烂桃花阵。
把我们都叫到郭帅印屋里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后。
把那符纸四四方方叠好后,孤灯子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把符纸捂在手里开始撮。
随着一股子白烟,那符纸呼啦一声自燃,随后化为了灰烬。
孤灯子撮散纸灰,往郭帅印左脚脚腕上一撒,隐隐地,就见他脚腕上显露出一丝暗淡的红光。
那竟是一条肉眼可见的淡红色光线。
红线一端缠在郭帅印的脚腕上,另一端垂在地上,一路延伸出门。
这时孤灯子指着那红线言道:“这正是郭帅印的姻缘红线,这两天折腾下来,这姻缘已经快被烂桃花冲断了……”
孤灯子正说话的功夫,那红线的光泽已经越来越微弱,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麻绳来。
麻绳一米来长,他把一端绑在郭帅印的脚腕上之后,另一端只往地上轻轻一扔,那麻绳竟然自己开始弯曲,和地上的微光闪闪的红线重叠在了一起。
孤灯子忙双手掐诀,对准垂在地上的绳子头吹了口气,绳子头竟如条软骨头蛇般,摇摇晃晃地抬起头来,直指向门口方向。
“跟着这麻绳所指的方向走,就能找到他红线拴着的另一半……”
听到这话,三先生赶紧让我和宋寡妇,搀起了浑身瘫软的郭帅印。
李金鳌双腿不便,于是三先生让他留下休息,也顺便帮我们看着被关在病房里的女尸。
毕竟她夜里又醒了,可一直带着她,多少有些不方便。
安顿好李金鳌和女尸后,我们一行人搀着郭帅印就出了门。
一路上,拴在郭帅印脚腕上的绳子头,一阵左指右指,很快就引着我们离开了码头。
可谁想到,我们跟着绳子头走了没多久,它竟然把我们领到了一处之前来过的地方。
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槐树林,树林子里的一大片空地中,埋着上百个坟头。
一周前,我们就是在这里挖出了孙友德的尸体。
我心说我们跟这片坟地还真是有缘,这才离开没几天,又来了。
可上次我们来时,不单人多势众而且是白天,倒也没觉出有多吓人。
可这次是晚上,又只有我们几个人在。
还没等踏进坟地,我就开始后背发凉,就跟前面每座坟里,都趴着个人正盯着我们看一样。
我们顺着绳子头所指方向,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那条如蛇般抬着脑袋的麻绳,竟指向了前方一座长满荒草的小坟包。
绳子头所指向的地方,正是坟包下埋着棺材的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