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那只死鼋拖上岸后,仔细检查了一番。
它身上没有被雷火烧焦的地方,还能看出腐烂发霉的痕迹,肉上还长着一层霉臭的绿毛。
这老鼋死了至少得十来天了。
这事可就怪了。
一时间,街坊们议论纷纷。
三先生却一直在被雷劈出来的火坑旁边转悠。
他找了个树杈,往满地的焦土里拨了几下,土下面满是肮脏。
有擦屁股纸,有被人扔掉的破鞋破裤衩,还有用过的月事巾等物。
甚至仔细一闻,烧焦味里还夹杂着一股让人反胃的恶臭。
那是土里被人泼了屎尿的味道。
三先生如有所悟。
他站起身朝众人说:“世上的仙家有千百种,天资悟性不同,渡劫的时间也不同。
狐仙五百年渡劫,黄仙三百年渡劫,而鼋仙,要千年才能渡劫。
被雷劈死这老鼋应该是在躲雷劫,雷最怕污秽之物,所以它在藏身的洞穴上铺了一层乱七八糟的脏东西,这样雷就没法劈它了……”
众人恍然大悟,甚至有街坊开始说,最近每每经过捻匠铺,都能闻到一股臭味。
原来是这东西在作怪。
这时三先生又说:“不过,此事也并没这么简单,你们也看出来了,这老鼋不是今天死的,而且它是水里的玩意儿,也不会自己跑到岸上来打洞,这事里面还有隐情……”
话说到这儿,三先生看向了一旁的宋寡妇。
他接着说:“这老鼋至少近千年的道行,绝不会无缘无故害你,宋姑娘,你到底欠了它什么?以至于它恨你入骨,死后变成了你的仇仙?”
“我?欠它?”
这话把宋寡妇问得一愣。
街坊们赶紧帮腔,你一言他一语地劝宋寡妇好好想想,免得日后再有什么祸事。
宋寡妇真仔细想了起来。
想来想去,她才说道:“我真没欠过这玩意什么,但要说见,我十来天以前,确实见过一只……”
“在哪儿?”三先生忙问。
“巧了,就在这附近。
”
宋寡妇指了指捻匠铺前的小路
她接着说:“细想的话,得有个十一二天了吧,我记得当时是中午,南市的一条货船刚靠了岸,卸货的工人们脱不开身,就定了几碗烂肉面让我给送来。
我正从这儿经过时,就看见几个附近住的熊孩子,正拿石头棍子敲打一只搁浅的大王八。
那王八被他们翻来覆去的折腾,打得遍体鳞伤的。
我这人从小心肠就软,最见不得人欺负小动物,就把他们给骂走了……”
宋寡妇说着面露悲悯,街坊们见状,都夸她是菩萨心肠。
这时宋寡妇话锋一转,又说:“我又一看地上那个王八,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心想,它估摸着也活不了,扔回水里被鱼虾吃,留在岸上还得落在那帮熊孩子手里,心想干脆就给它来个痛快的,我就一脚踹碎了它脑袋……”
街坊听完脸都黑了,恨不得把刚才夸她心善的话,捡起来再咽回去。
哪知宋寡妇又补充道:“看那王八蹬两下腿就断气儿了,我就好心在捻匠铺后边挖了个坑,把它给埋了,入土为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