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被俘之将,翻作座上之客。
麻秋既降,遂劝苻洪:臣观天下之势,冉闵、石祗正相持对峙,中原之乱难以平定。殿下不如先取关中,待根基稳固,再东进以夺天下,则无有敢与殿下为敌者。
苻洪深以为然,仍使麻秋管领旧部,待如上宾。
永和六年三月,麻秋请苻洪赴宴,趁机在酒中下毒,欲毒死苻洪,吞其兵众。
苻洪回府,发现中毒,猜出是麻秋所为,急使子苻健将麻秋擒杀,一场政变消于无形。
苻洪毒发将死,临终前对苻健说道:我不入关者,以为可趁有生之年挥师东进,以定中原。今为麻秋所害,命也。平定中原非你兄弟所能,我死之后,你要率部迅速入关!
言讫而死,时年六十六岁。
镜头转换,赵都邺城。
赵主石鉴虽然得篡大位,但兵权尽归李农、冉闵二人,凡事不得自专。
石鉴为此坐立不安,乃密召乐平王石苞议道:闵、农二人欺朕太甚,庆赏刑律,皆非出自朕意。卿若能率部下讨此二贼,则必以其职,尽付与卿。
石苞领诺而出,引本部军马五百人,各持兵器,密于夜间来攻冉闵府第。冉闵闻变,使府内卫兵上墙拒敌,坚闭不出。
部将皆劝石苞:府门难破,何不纵火焚之
石苞却恐火势延及宫殿,危及皇帝,乃不用其计,攻之不克,引军而回。
石鉴连夜召将军孙伏都、刘铢入宫,说道:李农、冉闵猖獗,朕欲讨之,命石苞去攻冉闵,不料其无能失机,反为冉闵有备。卿等若怀忠义之心,宜戮力讨之,为朕分忧。
二人奏道:臣等密结羯士三千,欲讨二贼久矣,只是未得圣旨,不敢私行。既陛下欲谫此跋扈之贼,臣二人愿为陛下拼力讨之!
于是辞帝出宫,率两千部众来攻冉闵、李农。
冉闵被石苞攻了半夜,已知是皇帝授意。闻报孙伏都、刘铢复引兵前来,于是漏夜召集部将军士,各令披挂伺候。
复请李农至府,与其商议:石鉴不思我二人拥立之功,反以怨报德,先使石苞来攻不克,复遣孙、刘二人攻我。我二人不能引而待毙,须先下手为强。奈我国中大半皆羌、胡、羯人,怎肯从我而反?公有何谋,可急教我。
李农:兵权尽在公手,谁敢不从?可遣偏将军王简领甲士五千,先围住皇宫,不令宫中一人出入,亦不令百官入朝;同时传檄下令城中诸军,说孙、刘二贼谋逆,我等奉旨只诛乱党,余人无预。今日之后,与朝廷同心者留,不同者各任所之。敕令守门之将任人自去,不得禁止,则诸军不明真相,岂肯为孙、刘二贼拼死效命?必皆出城躲避。诸军有愿从我者,则引而同讨石氏,然后尽诛羯族,明公自取鼎业,有何不可?
冉闵大喜,说道:将军之议,深合我心。待大事既成,定与明公富贵共之。
计议已定,便召王简诸汉族将士,将李农之策说之,令各领计而行。诸将早苦羯族暴虐久矣,闻欲杀羯胡,无不踊跃而去。
此时天色将明,孙伏都、刘铢带三千羯卒已至冉闵府宅,将要攻击。
冉闵下令大开府门,尽驱部众迎击。战至天明,三千羯士尽被驱杀,不留一人;孙伏都与刘铢二人亦被冉闵所杀。
孙、刘二人既死,王简遂率甲士兵围住邺宫,来擒石鉴。
石鉴见状不妙,奔至御龙观中不出。
冉闵令人悬食以给皇帝左右,传檄于城中军民:羯贼纵暴戕害百姓,今将尽行谫灭。国中军民,愿从我者留,不从者任其自行。宣令内外六夷,敢携持兵仗者斩。
檄文既下,方圆百里赵人尽皆入城,胡羯之族斩关逾城而出者不可胜数,拥门而出。
冉闵、李农知道胡人难为己用,遂率赵人随后驱杀。凡是胡、羯族人不分贵贱,无论男女老幼,尽皆斩之,旬日之间,伏尸二十余万。
其余屯守四方各镇羯胡,石闵亦传檄令,命各地汉人将帅驱兵杀之。至有汉民高鼻多须被滥杀者,又不止十余万人。
赵国大乱,消息迅速传至燕国。
慕容霸闻报,上书燕王慕容儁道:石虎穷凶极暴,为上天所弃,今余烬仅存,又自相鱼肉。中国倒悬,若我大军一振,则其势必投戈弃甲而走,此天赐之机也。
慕容儁:我国新遭大丧,若于此时出兵,恐不利于军。
慕容霸:难得而易失者,时机也。万一石氏复兴,或有豪杰据邺都以为资本,岂惟失此大利,亦且更为后患矣!
将军封奕、慕容根亦趁势奏道:夫用兵之道,敌强则用智,敌弱则用势。今中国之民困于石氏之乱,人人咸思易主,以救汤火之灾,此千载一时,不可失也。我宣王以来,招贤养民,务农训兵,正俟今日。若复顾虑,岂天意未欲使海内平定,或大王不欲取天下耶?所谓天赐不受,反遭其咎,惟陛下酌之。
慕容儁意决,乃以慕容恪、慕容评、阳骛为三辅将军,慕容霸为前军都督,选举国精兵二十五万,讲武戒严,为进取之计。复遣使分至凉州及建康,约会共同击赵。
西平公张重华览燕王檄文,回书从之;东晋朝廷却公议不止,久无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