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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第1页)

“先、先生……”他细声小气地和轮椅上的青年问好,水鹊是有点怕老师的,称呼一声先生几乎是咕哝着说,让人差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他看这人好像还十分年轻,哪里想到人家已经当老师了。

不怎么和师长相处,他手心都要把轮椅背上沿的搭脑搓出火来了,手掌心不自禁地直沁汗。

聂修远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他的面容始终一贯对所有人皆是赛雪欺霜的冷淡。

语气没有起伏,“旁听也到席上落座吧。”

水鹊原先正尴尬,听他这么一说,如蒙大赦。

齐朝槿后面恰好有一套无人落座的书几和苇席。

他就和羁鸟归林似的,跑到齐朝槿后面坐下,路过的时候将油纸伞递给他,没有回避两人关系的意思。

崔时信眉峰微挑,但水鹊压根没留心到他在这位置后面,直直在苇席上坐下了。

崔时信:“……”

怎么只看到齐朝槿了?

齐二的皮相很出色吗?

他可是昨日才遣人去齐家给水鹊送了鞋,转头连人都不认识了?

聂修远推着木轮悠悠到讲席前,讲堂一片寂静。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长篇大论的说话,水鹊就犯困了。

书院一堂课按例是一个时辰连着上,讲的又都是些孔孟章注、经义策论,水鹊最多只念过第一个世界的高三,光会几句流传千古的论语,齐朝槿转过来将自己的书给他,水鹊一翻开,大字也不认识几个,只能根据现代汉字连蒙带猜地看。

外头雨大了,打得窗牖边的芭蕉叶噼里啪啦响。

秋雨的空气凉丝丝的。

先生的讲解好似和雨打芭蕉一起成了妙极的催眠白噪音。

春困秋乏,水鹊支着脑袋,上下眼皮打架。

垂着头,一点一点的。

额头就要坠到案几上了。

一只宽阔的大掌不动声色地垫在案面。

后头又有一只带着玉扳指的大手来,提拎带扯地,牵住水鹊后颈的衣领子。

齐朝槿半侧着身,手还放在案几上,默不作声地盯着崔时信,正是他提拎水鹊的领子。

水鹊给人一扯,一下子清醒了,抬起头来,后颈的力道也适时一松。

他圆溜溜的眼珠子往左往右地瞟。

……为什么大家全盯着他看?

学堂二十一双眼,视线都黏在他身上。

戒尺敲在讲席上。

水鹊抬眼,正正好对上那双漆黑淡漠的眸子。

聂修远看着他,声音冰泠泠,“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给人捉到上课打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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