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盛:“……”
苏二幽幽地说:“桂少爷倒是处事有方,面对逆境也算是不慌不忙,可到底是众怒难压,现下只怕也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呢。”
“我现在就派人送您回去?”
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桂盛再也没有隔岸观火的好兴致,也顾不上兔死狐悲为昔日的会首哀叹片刻,脑子一片空白的暗中赶回了桂家。
苏二没跟桂盛说笑。
南允是真的乱了。
南方本就以商户居多。
大至到可号令官府的南浔商会几大家,小至在渡口边上靠着一艘小渔船求生的寻常百姓,路边随处可见的大小摊贩。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人组成了个数量惊人的基石,也成了商会之首汲取血肉的土壤。
凡是在水面上要走船的人都知道,若想保自己的船货与性命,就必须在下水之前到商会缴价值货物三成的安身银,借此换取商会给自己的护身符。
有护身符的船大多可以安然渡河,遇上了水匪也只需要献些好处就能脱身。
若是没买到这个护身符就贸然下水,被水匪劫掠的风险将会增至八成,而且十有八九无法活着回来。
最初在南浔商会的巨大影响力和宣扬下,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会首出面与水运司共同运作后,逼得水匪不得不收敛恶行。
谁也没想到这居然是狼狈为奸,匪人横行。
如今严家恶行败露,饱受多年欺瞒的商户愤怒不已,找不了已死的严俊,就纷纷打上了桂家的大门。
都是南浔商会的一员,桂家总不可能毫不知情。
既为得利者。
严家给不了的公道,那就去其余的几家找!
这个公道必须讨!
桂盛赶回桂家的时候,外头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桂联志浑身狼狈大喘粗气,哭丧着脸说:“爹,你可算是回来了!”
“现在外头……”
“你先别嚎!”
桂盛阴沉着脸打断桂联志的呼喊,咬牙说:“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了?赶紧说!”
桂联志奔走无效累得宛如死狗一般,跌坐在地上苦笑道:“爹,不中用了啊……”
“咱家在南允的铺子都被人围了起来,家宅也被人团团围住。现在但凡是从咱家大门走出去的,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女的被咒骂被丢菜叶臭鸡蛋,男的一句话都没机会说,人围上来摁住就是一顿暴打。”
“人实在是太多了,护卫根本不管用,只能勉强抵住门不让人冲进来打砸闹事儿,可……”
“可眼下这情形勉强抵挡得住一时,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一世啊!”
眼看着桂盛的脸是越来越黑,桂联志破罐子破摔似的带着哭腔说:“咱家的大小铺子面前闹得更是无状。”
“那些刁民拿着棍棒直接往里闯,见了阻拦的人不管不顾就是一通打砸,现不光是买卖没法做了,铺子也开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