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对清宁不过情思刚起,就这样叫人难受,真不敢想爱了那么久的主子,内心该有多难受啊!而且,主子爱的人,是注定不可能有结果的人。回到他的寝房。容洵裹着厚厚的棉被,再加上地龙,银炭这些取暖着,他才觉得好受一些。可,内心深处对于某个身影的思念,却比身上的寒冰利剑还要叫他难捱。不知是思念,还是担心。容洵掐指算了算,等再睁开眼时,喊了景文。景文刚打了热水来,想给主子净脸来着,回道:“主子有何吩咐?”“如今,负责娘娘身子的还是李院使么?”景文略微一想,“皇上如此紧张娘娘,自然是要最信任的人看顾。”说完,景文有些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关心这个事情,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事?”容洵道:“你去同李院使说一声,一般妇人怀孕都体热,而她更是严重,叫他多细心。”“是。”“还有,去找简顺,让他叫冰窖多屯冰块吧。”听到这里,景文又知道了,主子怕冷,苏妘怕热,她如今还怀了孕,后面的孕期怕是不会舒坦。“是,属下这就去。”景文前脚刚走,后脚进来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他背着手,走到容洵的床边来,笑嘻嘻的道:“出去一趟,回来这毛病也没好呀。”容洵道:“自食恶果,哪有那么容易就好了。”“那你做了什么恶事?”容洵不答。老头兀自坐下,看着容洵道:“钦天监自苍云国立国以来,数十位监正,从未有谁像你这样遭受如此严重的反噬过。”容洵还是不理会,只拢了拢被子,让自己温暖些。“你是不是去过禁术楼,偷用了禁术?”老头忽然凑近容洵,十分怀疑的问。“夫子,这不是你能管,可以管的事情。”“哼,你少拿监正的头衔来压我,在钦天监扫了一辈子的地,你那些个阴阳太极八卦书,我都看过了,这里边的奥妙的确叫人迷恋。”顿了顿,丁老头继续说道:“可惜我未有天赋,领略不到深层次的东西。”容洵笑笑,还算有自知之明。丁老头掐算了下,“我算出你臭小子来年有一大劫。”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道:“情劫。”叹了一声,丁老头继续道:“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去了一趟太子府,到底是看上哪个小丫头了?”“没有的事。”“你红鸾星动,还说没有?你骗别人还差不多,骗不了我丁老头!”容洵苦笑。丁老头道:“你可得当心,这劫不死也要扒成皮啊!”“你是看到了程仲,所以才会这么说吧。”容洵靠在床头,淡淡道。“你还这么年轻,干什么要收徒?那程仲,看着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你怎么会收他为徒。”“都是缘分。”“呸,什么缘分,你还年轻,先别教他,整天让他看书罢了。”丁老头说着。反正,程仲从被景文救回来之后,都是他在照看,每日都让他把钦天监的卫生搞一遍。搞完为生,他就没多少时间看书了。“他若不懂的,你要多费心。”容洵说道。丁老头说:“你是他师父,你该多费心才是。”让他教,懂的就说不清楚,不懂的更是说不清楚。他只告诉程仲,想成为像他师父这样厉害的人物,想当监正,那就得自己多下恒心,苦心。程仲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为了能留下来,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不是在打扫卫生,就是在藏书阁看书。容洵咳了一声,然后道:“当年,入门的知识,我也是你教的。”“亏你还记得。”“自然记得。”丁老头爱怜的看着容洵,“哪怕是你师父,他们都是欢乐的离开的,你……”“你究竟做了什么,竟这么严重。”此刻,丁老头早就认定,容洵肯定是遭受反噬了。他曾是前前任监正捡回来的洒扫弟子,容洵的师父,包括容洵,入门的知识都是他教的。他真的没有想过,还要给容洵教徒弟。教完徒弟,当师父的命也差不多到头了。想着,丁老头眼眶微红,他一个孤寡老头子,把容洵是小主子,当孙子般照顾大的。他已经送走两位监正了……容洵微微一笑,他做了逆天之事,且已经得逞了,这反噬也是应得的。丁老头看他笑而不答,就知道,容洵自幼性子看似开朗,实则十分内敛。他若是不肯说的事情,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的。“罢了,我去给你地龙烧得更旺点。”丁老头起身说道。容洵:“别把我蒸熟了就行。”“臭小子。”“夫子慢走。”丁老头冷哼着一甩衣袖走了。出门的时候,还把他的门关的啪啪响。永华宫。萧陆声下朝后,直奔永华宫。苏妘坐在大殿外,指使着宫人,将一些新的家具送进去,包括盆栽、书画这些要如何摆放,忙得她和清宁不亦乐乎。“娘娘,皇上下朝后应该回去御书房,咱们永华宫真要辟出一间书房来么?”“不是辟出一间书房,是直接在寝店里装一个办公地来。”清宁点点头,也是,从前皇上在太子府的时候,也是要在主屋里办公的。“皇上驾到。”简顺喊了一声。所有人看过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先对着萧陆声行跪拜之礼。苏妘还未蹲下去,就让萧陆声给拉了起来,“你怀着身子,不必多礼,都起来。”“谢皇上。”宫人们谢恩后,继续各忙过各的。萧陆声道:“寝殿里,可设了桌案,书架这些?”“设了。”“那就好。”萧陆声深感欣慰,妘儿还是最懂他的心了。他拢了拢她的披风,“外边风大,不如进去吧。”“好。”在接妘儿进宫时,他就叫人把永华宫打扫、重修过的,只是等忙完父皇的丧事后,才让她按照自己喜欢打理永华宫。“今日我见了景文,他说容大哥的病情有些严重,我想着都在宫中,我能日日去见他么?”一边走,苏妘一边说。萧陆声身子一顿,眉头微微拧了拧,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