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娴知道,这封信落到了王氏母女的手里,自家和平远侯府的亲事怕是要毁了。因此这一巴掌,宋雅娴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得来的亲事,就这样被这死丫头给毁了。孟绮罗被扇得扑倒在了地上,半晌没爬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宋雅娴将信扔到了孟绮罗的脸上。孟绮罗拿着信,终于站了起来,却只是看向宋老夫人。“外祖母,这信我没有送出去,我记得当时叫人烧了的,怎地……”孟绮罗说到这里,朝王氏和宋瑞雪看了过去,“你们,买通了我的人?”“孟表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宋瑞雪还带着稚气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不管你有没有送出去,你都有这个心思。”宋雅娴看着那信,抢过来就撕了,却听到宋瑞雪道:“姑母,孟表姐写的可不只一封信。”宋雅娴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发黑,看到宋瑞雪像看到鬼一样。其实王氏也差不多,小女儿一直不声不响的,怎么地有动静,竟就是这么大的事儿。“你们都闭嘴。”宋老夫人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然后看向孟绮罗,“绮罗,你说!”“外祖母,我那日无意中碰到了李公子……”孟绮罗的泪珠子从面颊滚落了下来。这李公子与孟绮罗原本自幼订亲,但家道中落,被孟家强行退了亲。这一次,李公子是进京赶考的,无意中与孟绮罗碰到。孟绮罗见以前的未婚夫虽着布衣,却依旧俊逸非凡,想到自己即将要嫁的平远侯……一颗心就像是被车轮子碾过一般地疼。但孟绮罗什么都没做,就那么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回来了。她想着这会不会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又觉得这也有可能是个地狱。孟绮罗到底没敢做什么,只是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然后让丫鬟一封又一封地烧。“谁知……”孟绮罗泣不成声。宋老夫人看向王氏:“把信都交出来。”王氏退了两步,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宋瑞雪。宋瑞雪上前一步,向宋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孙女知道您心疼孟表姐,但这事儿还请您多思量一二。”“思量什么?”宋老夫人沉着脸问。到了这会儿,宋老夫人自然也看出这个孙女的不一般来。“祖母,孟表姐虽然没有真正地私会那李公子,可是她既然存了这个心,就难保万一。”宋瑞雪看着孟绮摇了摇头,“万一她嫁人之后,再与那李公子来往,别说孟家了,便是宋家也会被她连累。”宋瑞雪的话,倒叫宋老夫人沉默了。“简直是危言耸听,她糊涂一时,还能糊涂一世?”宋雅娴黑着脸看向宋瑞雪,又问王氏,“你是怎么教女儿的,自家姐妹居然一个个的都在背后捅刀子。”王氏抿了抿嘴角,心里也有些虚,但宋瑞雪一个眼神过来,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有本事你就别做错事,别让人抓住把柄啊。”“娘说得没错,这福气啊,是要凭本事才能抓住的。”宋瑞雪看了孟绮罗一眼,“只不过,有的福气对于某些人来说,却也未必。”“你把话说明白。”宋雅娴指着宋瑞雪道。“姑母,平远侯府每年都要抬出几个妾室,上头的夫人也没了两位,您倒真的愿意把孟表姐嫁过去?”宋瑞雪冷冷地说道。“什,什么?”孟绮罗惊道,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可是看宋雅娴的表情,她是清楚的。“雪儿,平远侯府居然是这样?那你三姐也不要嫁了。”王氏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那娘觉得三姐能嫁给什么样的好人?”宋瑞雪冷眼看向王氏,“三姐是孟表姐能比的吗,她是伯府嫡出,大伯父正在边疆出力,家里又有南平侯这么一门亲事,平远侯是疯了吗,敢让府里的人对三姐动手。”宋瑞雪这么一说,王氏也觉得有道理。而孟绮罗这会儿已经心如死灰,就连王氏,她都要顾着女儿的死活,自己呢?“娘,您不在意我至此么?”孟绮罗脸色灰白,但那掌印却显得格外地明显了些,宋老夫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雅娴,你过分了。”“我过分了?我有什么办法。”宋雅娴抹着泪道,“她倒是喜欢那个姓李的,可有什么用,他就算是考上了进士,最后也只是出去当县令的命,一个县令而已。”“你当年不是有情饮水饱么,怎么到了女儿这里,倒不成了?”宋老夫人没好气地说。“因为我后悔了,所以我不想她走我的老路,我是为她好。”宋雅娴哭着道。“娘,您没那么好心。”孟绮罗一声冷笑,“我命都有可能没了,您是为我好?”孟绮罗说着,便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宋雅娴在后面叫住她:“你要干什么去?”孟绮罗顿住脚步缓缓转身,却是看向王氏:“二舅母,您想嫁宋瑞君就嫁吧,我不嫁了,就说我病了,病得厉害。”说完,又看向宋瑞雪,半晌后却也只是笑了一声,便再次离开。“你要是非要嫁给那姓李的,我就没你这个女儿。”宋雅娴在孟绮罗身后吼道。“您放心,我不会去祸害他,但您也没我这个女儿了。”孟绮罗继续朝外走去。宋老夫人给年嬷嬷递了个眼色,然后看向宋雅娴:“你这说的什么话,她一个姑娘家出门都难,能怎么非要嫁?”其实宋老夫人觉得嫁给一个进士也没什么不好,那是真正有学问的人。宋老夫人当年也喜欢过一个读书人,后来被“伯夫人”三个字迷晕了头,嫁了之后才明白,后娘太难当了。那平远侯府,那孩子老大了,老多了吧。想到这儿,宋老夫人竟替孟绮罗松了一口气。只是到底是外孙女,不姓宋,父母俱在,她一个外祖母能做什么。眼看着孟家与平远侯府的亲事黄了,王氏看向宋老夫人:“母亲,那君儿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