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之所至!”
“生死相随!”
公孙瓒披着银甲,举着银枪,骑着闪电驹,冲在向后排列的雁行阵的最前端,他身后是四十名白马银枪的精锐骑士,再往后,则是一大群临时召集起来的退役老卒。
原来,刘老全、程猛虎等人在右北平郡全军覆没的消息,令整个幽州都大为震惊,宗员意识到,这土垠县的价值,王大志是同样一清二楚,于是赶忙发出军书,勒令右北平郡以东各郡,征发适龄青壮,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土垠城。
公孙瓒是各郡长史中,响应最快的那一个,当即点起自己的四十白马骑士,并玄菟郡的两百老卒,星夜兼程,恰好在这城破的最后关头,赶到战场。
白马骑士就像一团跃动的暴风雪,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不一会,就将黄巾军的左翼,冲得七零八落。
突然,公孙瓒看见,四下溃散的黄巾乱流之中,有一条正在逆流而上,而且速度非常快,不过转瞬间的功夫,双方距离便已不够六十步。
“苍天可鉴!”公孙瓒银枪一举。
“白马为证!”骑士们高声应道,并同时一夹胯下战马。两团滚滚洪流在“轰”的一声中,撞成一团。火花四溅。
城外的混乱,不一会就传到了城中,登时,已经入城的几千黄巾军汉都乱了阵脚,正如城中苟延残喘的官军以及义勇们不知道城外发生了什么一样,他们也不知道城外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却比官军和义勇更有理由害怕——他们更怕被官军给包了饺子。
黄巾军就像一群忽然失去了蚁后指挥的蚂蚁,忘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大多数人都盲目地跟着浪潮,往南门的方向涌去,只留下为数不多的,早已精疲力竭的官军、义勇在原地发愣。
“关城门!快,关城门!”刘备是最快反应过来的那个,双剑一举,大声喝道,“关城门!”
“这……黄巾退了?”章牛目瞪口呆地看着连爬带滚地往郡衙门口扑去的黄巾,接着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痛,“啊,不是在做梦!”
“哈哈哈哈!黄巾退了!”八尺邓远仰天长啸,“哈哈哈。”
“咚”直到崩了数个口子的环首刀掉落在地,梁祯才注意到,自己的四肢,已经抖得如筛糠一般,他真的太累了,以至于再无一丝气力,支撑自己的身躯,于是乎,腿一软,整个儿跪倒在地上。
直到子夜时分,刘备和梁祯才终于得知,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公孙瓒率领两百甲士,追着黄巾军杀了足足两里,才收兵回城,然后在土垠城北五里远的一座小土坡上驻扎下来,与土垠城互为犄角。关羽也回来了,杀得满身是血,好在没有受太重的伤,不过他带出去的一百死士,就回来了不到四十人。
“哈哈哈,这一仗,俺们是打得大获全胜。”张飞使劲地拍着自己的二哥,“抓了近三百个俘虏!斩首一大堆呢!”
“太好了,将这些俘虏分散补充到我们的队伍中去,弥补损失之后,还能赚一点。”
“不,我们一个不留。”刘备面色一变,否定了两个结拜兄弟的观点,“我们一个不留,都交上去。”
“都交上去?”张飞的皮肤本来就黑,现在更是彻底隐没在无光的夜色之中,彻底看不见了,“哥哥,那司马,就剩下几个兵,这仗都是俺们打的,而且,俺们死了这么多人,再不补充,可就全打没了啊!”
刘备脸色不善地看了张飞一眼:“兄弟,我们组织义兵,为的是什么?是匡扶汉室,如果我们私吞了这些战俘,就是谋逆的大罪,我决不允许这事的发生!”
张飞虽然依旧满脸不乐意,可也只得让家丁们将抓获的三百俘虏,送到郡衙。
“俺大哥说,这些俘虏,就交给你们处置。”张飞将手中的绳子塞到八尺邓远手上,然后袖子一甩,转身就走,可刚走到门口,他又突然转过身子,瞪了坐在公厅台阶上的梁祯一眼,“哼”。
张飞领着甲士们走了很远了,郡衙中的梁祯几人,还在面面厮觑。
“这些人,怎么处置?”八尺邓远看着满地的黄头巾,握着环首刀的手,紧了又紧。
“都砍了?”章牛抿了抿嘴唇,“给啸天他们报仇。”
“杀降不祥。”独眼冯良摇摇头,“再说,这次杀了他们,以后遇到的蛾贼,可就都会死战到底了。”
“还是请示宗将军吧。”梁祯边用刀鞘一下一下地敲着地面,一边木然地看着面前这些神色呆滞的黄头巾。
“可这一来一回,得等到什么时候!”
“军律如此。”梁祯长叹一声,眉头一皱,“我若擅自处置,只怕有人饶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