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那么容易的。”
梁祯不停地跺着脚,左手拇指用力摩擦着右手食指:“其实……我也有过相似的经历,但跟你的不同,你的……很真实,但我的……说出来,都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其实……我不叫梁祯,我……我就做了一个梦,醒来的时候……声音、容貌,周围的一切,就全变了!”
“噗嗤”黑齿影寒肩膀一颤,右手捂唇一笑,但这笑容,就如昙花一般短暂,才一眨眼,她便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你若没有陪我一路,也会觉得我在疯言疯语,沽名钓誉。”
“嗯嗯。所以我们可以互相鼓励,忘掉过去,重头来过。”梁祯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知道他的人,会觉得他是因紧张才脸红,不知道他的人,只会觉得他是一个笨拙的小孩,撒个小谎都要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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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叫霜吧。”黑齿影寒轻轻一伸手,摸了摸湖畔栏杆上结起的冰霜,又抬起头,看了看满枝的寒霜,这冰霜下的世界,美丽却虚幻,一如影子,且又未见其面,先觉其寒,恰与她本来的名字有所关联——尽管这名字,已不属于她,但她却不愿将它轻易舍弃,毕竟,这是先生所想,父母所起,萨满所祝。
于是乎,老吏员的名册上,多了“丁霜”这个名字,籍贯,便是去年玄菟郡中,那个被夫馀人焚毁的村镇,正可谓,死无对证。
接着,梁祯大笔一挥,将黑齿影寒与章牛一并,征为自己的亲兵,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外人察觉异样的可能。
忙完这一切,梁祯才终于有空,详细地了解自己和章牛赶到卧虎山之前,那村落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提到卧虎山,黑齿影寒便心生歉意:“是我害了伯母。”
原来,章阿柳的药,不是一般的神,黑齿影寒涂了十天,右肋便不再生疼,她按照章阿柳的话,乖乖地在床上又呆了十天,身子便彻底好了,章阿柳家那把一石拉力的弓,也被她轻而易举地拉开了。
这一日,村里的男人相约进行一次冬猎,看能不能碰碰运气,要是能够打头大野豕回来,那这个冬天,可就有口福了。
这本是一件好事,可章阿柳却愁眉不展。黑齿影寒觉得奇怪,一问方知,原来,只有参与冬猎的人,才有资格分得野味。这其实也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毕竟农业社会物资相对匮乏,要关爱老弱首先就得家有盈粮,家无余粮还学圣人去关爱鳏寡孤独,那叫找死。
但天经地义并不代表永远正确。章阿柳的丈夫在三年前便先她而去,本来这也没什么事,因为牛高马大的独子章牛已经成年,足以担起家庭顶梁柱的重任了。但问题是,章牛戍边去了,而且一去就不见回来。
家里没了男人,章阿柳的生活水平,自是一落千丈。在村落中,自然没少遭受旁人的白眼与冷落。因此,这次冬猎所获,她是没份的。但更为要命的是,家中的存粮,因多了一张嘴吃饭,而日渐告罄——梁祯虽说给了一只银铃来充当餐费,但银铃可不能直接变成粮食,因为购粮的日子已经过了。
明白个中原委后,黑齿影寒觉得,她有义务去参加这次冬猎,让章母也能分点猎物。
黑齿影寒虽然是明思王的千金,却一点也不娇惯,提枪可冲阵,握针可织布。早在伤势痊愈之前,她便帮着章阿柳做了不少女红。章阿柳见她能干,又是行伍出身,想着也不会有什么事,便答应了。
怎知,黑齿影寒表现过头,玩脱了。本来她跟在男人们后面走一遭,射上两箭,虽说不会有什么大收获,但分点肉还是稳了的,可她却偏偏出手惊人,什么挖陷阱放诱饵啊、让猎狗去跟野豕耗啊,一堆花里胡哨的,统统一边去,直接一箭射穿了野豕左眼,箭杆没野豕脑袋一大截,那野豕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死了。
一箭射死一只野豕,这还得了?男人们当即注意到这个个子矮小的年轻人。赞叹之余,亦开始打听他的家世。黑齿影寒吓了一大跳,只推说自己是章牛的朋友,这几天借助在章阿柳家。
回到村里后,村民们开始分配豕肉。按照祖上规矩,这野豕肉,每个参与狩猎的人都有份,但由于这野豕是黑齿影寒一个人打回来的。因此,每个分肉的人,都要拿出一定量的谷物,来作交换。如此一来,全村都知道了“张万”这号人。
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黑齿影寒的名声,惊动了一个正在此村设坛的中年道人。而他同样对这个新来的张万,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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