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商看着她表面似乎毫发无损的样子,之前被妄语天魔言语惑心而中招的效果一下子就清除了。
他大步走上前来,铁青着脸色慢慢念起一段冗长而神秘的咒文。
妄语天魔听了吓得拚命挣扎:“不——不要——我不想灰飞烟灭——我不想化为魔气——”
但端商毫不犹豫地继续诵念,与此同时,明霜似乎是在学着端商曾经的手法,手指慢慢在虚空中拢紧,将妄语天魔揉着一个黑黑的圆球。
黑球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周围原本围过来的人群纷纷倒地,枯萎,变成再无生机的干尸。
明霜的手一直捏得很稳。
直到端商念完了长长的咒文,将那一团黑球化作丝丝缕缕的魔气,再无任何一点意识存在,才将它装进了自己的布口袋里,舒了一口气。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明霜:“今日是我失手了,真是惭愧……你,你还好吗?”
明霜凄厉的鬼相,在端商眼中却仿佛仍是那清灵的少女,他上前替她撑起伞:“回来吧,我这就去寻个清静的地方,供你休养。”
明霜看着他,未发一言。
端商的手握紧了伞柄:“明霜?”
她忽然露出一个微笑,脸上有着解脱的轻松。
下一刻,她的身体轻飘飘地向后倒去,落在地上,血衣上的红一点一点融入地下,而黑气,却愈加疯狂地翻涌。
她闭上眼睛,意识的最后清醒一幕,是端商的脸上失措的表情。
再之后,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端商似乎是将她收回伞中,然后带她走了很久的路。
她被交给了另一个人。
离开端商的瞬间,她又有了片刻的清醒,那种刺痛她的情绪,是不舍。
但是,终是离别了。
被交给谁,带到了哪里,她并不清楚,但是四周的环境似乎变得明亮了一点,明霜是鬼,本应喜黑暗和静寂,但这里的明亮和温暖,却让她下意识地感觉很是喜欢。
偶尔再有片刻的清醒,有时,她能感到自己在一尊神像前被供奉着;有时,她能感到有毛茸茸的猫儿在四周玩耍;有时,她又能感到有位大能温暖强大的气息在洗涤、滋养、净化着她。
那些如附骨之俎的魔气,被一点一点地耐心洗去,让她的神魂重新清澈起来。
在她偶尔清醒时,便有人与她闲谈。
她的神魂回归了最原始的赤子状态,像是在梦中一般,不会说谎,也不会隐瞒,将自己两世的过往,都与对方倾诉。
那人也十分风趣健谈,让她被约束在一方小小天地中的时光,也不至于寂寞难挨。
她努力地想要看清对方的脸,却再三失败。
不知过了多久的年月,魔气才被清除干净,她的完整意识渐渐回归。
明霜终于看清了那个一直照顾着自己的人——不,神明。
是风晚辰。
明霜猛地睁开眼,自神魂的冲击中慢慢回归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