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就在众世家密谋之时,林晨的御书房之中,同样依旧是灯火通明。“对不上,都对不上,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那朱罡也是昏聩到这个地步,这样的错账都看不出来,文书上还盖着他堂堂天子玺印!”林晨就这样拿着桌上的政令文书,吐槽道。这些皆是之前成德皇帝各项政令,以及各部上报的各种举措的开销用度,有不少,在林晨看来,都是一眼便能看出的藏有猫腻。那成德皇帝虽然并不是什么多么精明的人,但是总归也不可能一点也看不出来。“陛下,有些事……并非先帝他……”就在这时,一旁伺候着的一个老太监,有些迟疑地说道,声音颤颤巍巍的,似乎带着些为难。“哦?这么说来,你是在为你的前主子说话咯?”林晨笑了笑,看向那老太监。“回禀陛下……奴才不敢妄言,自是不敢为先帝开脱,只是这些事情,另有原因。”“你且说来,朕保证不处置你便是。”林晨从那老太监欲言又止的样子之中,倒是来了兴趣。“谢陛下宽宏,”老太监闻言跪地,开口道,“陛下有所不知,先皇的玺印,乃有两份,完全相同,一枚在宫中由先帝执掌,也就是陛下您如今手中这一枚,而另一枚,则是在丞相冯淼手中。”林晨闻言,面色瞬间变得凛然,而那老太监见状,吓得不住磕头。“奴才罪该万死,还望陛下治罪……”看着那老太监磕头如捣蒜,林晨无奈地笑了笑。“行了,起来吧,你将此事告知于朕,有功无过。”这件事,令林晨不能说不震惊。要知道,依照大乾的祖制,关乎六部的决策,皆是应先讨论出施行方案与预算之后,经由皇帝亲自审阅后,盖上玺印,才能够前往户部拨款,之后投诸实施。而丞相,同样有审阅之权,只是,这最终盖章定论的一步,是无论如何都掌握在皇帝手中的权力。而如今,那丞相冯淼手中同样也有一枚相同的玺印,那便意味着,许多朝廷的政令,就可以不经过皇帝的手,而是在冯淼的首肯之下,便能够得到户部的拨款,之后顺利事实!虽说,这样的流程,诚然是能够让皇帝从无比繁琐的事务之中解脱出来不少,丞相作为百官之首,也能够更加放开手脚协助皇帝理政……但若是其滥用玺印,那么各项政令的推行,有时便可在皇帝的掌控之外进行!而更严重的,则是皇权,很有可能彻底被丞相架空!林晨心中明白,丞相保有玺印,即便是大乾历代的律法之中,皆是没有这样的规定,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在相权日益膨胀之后,所有人心中一个不必言说的默契!但是如今,在林晨的眼中,这便不能成为可以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是时候让自己的大秦,直接甩掉宰相这个极易引发后患的包袱了!而取而代之的应对之策,已经在林晨的心中,酝酿而出……“诸位卿家可还有本奏?”第二日早朝,依旧如常,一片风平浪静的表象,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林晨,已经准备好了一场足以颠覆整个朝堂现有秩序的风暴。林晨在一系列鸡毛蒜皮的小事之后开口询问,而大殿上的百官,也皆无话说。这日早朝,也确实只有刚刚升任御史大夫的陈不疑提了些有用的谏言,否则,林晨都开始怀疑,这早朝,还有什么进行的必要了。片刻的安静之后,林晨便也继续开口。“既然诸位都没有什么话说,那么,便由朕来说……”林晨说着,语气也瞬间变得严峻,“冯相,朕听闻,你府上,似乎有些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听了林晨的话,原本以为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的丞相冯淼,当即心中一惊,但是多年混迹官场的老油子,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乱了方寸?“回禀陛下,为官数十载,臣一向秉公守法,自以为恪守人臣本分,不知陛下所指何物?”那冯淼从班首缓步走出,在大殿中央,虽态度恭敬,但林晨看得出来,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分明对自己并没有如张庭鹤那般敬畏之情。毕竟,大乾一直以来,丞相都是百官之首,即便是皇帝,对于相权都是带着三分忌惮。“冯相看这个,是不是有点眼熟?”林晨冷哼一声,直接拿起手边的天子玺印,向着冯淼的脚下抛去。只听一阵似乎钻到群臣心窝里的“骨碌碌”的滚动声,响彻落针可闻的大殿。那可是象征着天子威仪的玺印!就这样被林晨无所谓一般地扔了出去?“陛下,天子玺乃是皇权象征,万万不可如此!”情急之下,陈不疑脱口而出,其他的御使言官,也纷纷上前劝谏。“哼,皇权象征?朕看,这东西如今可配不上!冯相,你说是与不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冯淼自然已经知道林晨说的是什么事情了。“陛下,老臣府上确有一枚玺印仿品,乃是太上先皇御赐,祖上亦有丞相执印辅政先例,老臣不知何罪之有。”冯淼话中意味不言而喻,便是搬出前朝皇帝,大乾祖制,来压自己一头!“祖制?敢问冯相,如今是何朝何代?大乾祖制,又如何管得了朕?”林晨从龙椅上起身,缓步走向冯淼身边,躬身捡起那如寻常石块一般滚落在地上的玉玺。“你也知道这玉玺象征皇权,那你府上窝藏玉玺,朕是不是要治你一个大逆不道的僭越之罪?”林晨喝问着,而冯淼方才的从容,也渐渐开始消退。他发现,眼前这个君王,自己终究还是小瞧了。原本以为,即便对方敢对六部官员大刀阔斧,但是对自己这个德高望重的三朝丞相,亦是不敢过于放肆,但没想到,今日恐怕已经要对自己开刀了!“陛下……”“你不必说,朕知道你想说你只是遵循祖制,罪不及你,但你的罪行,可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