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如此敬我,但当时却已迷糊了,只是吃吃的笑着,说,自己得了太岁老爷旨意,要牧守人间牛羊了,庄二昌,你还不怕我?”
“……”
都在认真听他说着,仿佛也回到了之前那诡异恐慌的一幕,就连庄矿首身后的一位徒弟,都忍不住颤声插嘴:“大师兄,大师兄他当时,像变了一个人……”
“那声音,腔调,听着倒像是戏文似的,手里也捏了兰花指,瞧着瘆人……”
“师傅也瞧出不对,忙让我们去按着他,拿黑油膏来给他治伤,但是,但是他力气居然这么大,一下子甩飞了我们几个,然后就再次钻回了那肉矿里面去了,没再出来……”
“……”
听他们说到了这里,就连胡麻也惊讶了起来,忙道:“再之后呢,那矿……你们又派人进去了没有?”
“没有。”
庄矿首苦笑着开了口,道:“都这样了,谁还敢再进去?”
“我……”
似乎有些犹豫,还是坦然道:“我直接命人,暂时将那矿给封了,我也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但是我很确定,大虎他,如今应该已经不是人了……”
这话自是在解释,他明知自己大徒弟钻进了肉矿里面去,不想着救人,却将人封在里面的行径,言语间有些愧色,怕人指责。
但胡麻倒没这个意思,若他们讲的属实,那会子他那大徒弟,像鬼多过像人,换了自己,也会封在里面的。
“那么……”
他也微微顿了一下,才抬头道:“那矿,如今又在何处?”
庄矿首闻言,微微哆嗦了一下,起身走到堂边,指向了山谷里的一角,瞧着约摸有一二里距离,黑洞洞的,也瞧不真切,道:“便在那牛犄角,如今立满了木桩,面贴着红纸的就是。”
顺着他的目光众人都看了过去,看不真切,但也莫名觉得那里邪气四溢,被冷风一吹,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收了回来,不敢再看了。
“呼……”
胡麻默默想着,不急着问,却是转头看向了老算盘目露询问之色。
老算盘也明显在沉吟着,似乎遇着了某些不太确定的事,见到了胡麻目光看来,便忽然道:“封了就完了?你们没打算,再用点什么方法……”
“这……”
听了这话,庄矿首倒是苦笑了一声,道:“说实话是有的,我们想着从哪里请个行家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甚至,还在想是不是要把这件事报给红灯会,但是……”
见了他脸的难色,胡麻便明白了。
到底财帛动人心,那矿里挖出来的血太岁,金纹太岁,都是好东西,他若是走露了消息,便不一定留得住。
心里必是有几分纠结的。
“况且……”
庄矿首却也叹了一声,道:“也没容得我们发多久的悉,冤家便是门来了,倒是不需要我们再继续为这个事发愁了……”
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低沉了下来,看向了外面苍苍夜色,道:“就是如今外面堵门的那一位。”
“我们当时还想着怎么处理那处不知究底的矿脉时,却冷不丁的,有人送来了一只黑色的包袱,包袱里面,便是这样一只被钉子钉住的乌鸦,倒无文字之类的。”
“我与巫人打过交道,知道这是他们的规矩,意在威胁,是最不留情面的一种,等于是想逐人离开,若是收了东西,还不离开,但要下蛊害人。”
“但是,但这正是关键时候啊,我们怎么会走?于是打算写封信送出去,邀他露面来聊……”
“……”
胡麻听到这里,已是心里一动:“然后呢?”
那庄矿首苦笑了起来,忽地撕开了自己的衣襟,却露出了几道凄厉的爪痕。
低声道:“我刚说了拒绝的话,准备写信,那瞧着都烂了一半的乌鸦,便飞了起来,抓了我一把。”
“我初时还不太在意,仗着自己守岁人的本事,不怕他的蛊毒,却不成想,这伤势竟是一直不好,渐渐的,便连五脏六腑,都已开始腐烂。”
“实不相瞒,如今的我,喘息之间,都能够嗅到浓烈的腐臭气息,我知道,这正是我身体里面传出来的,只是用道行压着而已。”
“……”
冷不丁听得这话,胡麻等人,都顿时色变:“真有这么厉害的蛊,守岁人都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