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所托之事,可有进展?”景帝问道。
“禀皇上,一切皆如皇上所料。”凌肃眉头一挑道:“栗娘娘接到皇上的赏赐之后,马上就派人去传栗青。栗青接报,急急忙忙赶往承明殿,此时应该到了。”
“朕才稍示恩宠,她就这般上跳下蹿,一点也沉不住气,真是肤浅!难道她就不知道避嫌?”景帝剑眉一挑,威势毕现,冷哼一声:“哼!要是朕把大位传给荣儿,她就是吕太后,到时,这天下指不定姓刘还是姓栗呢!”
“皇上,还有一件事。”凌肃接着禀报:“自从皇后被废以后,栗青府中门庭若市,前去恭贺结交的大臣不少。”
“都有哪些人?”景帝虎目中精光闪烁:“是不是朕把这朝局变得不够?”
“窦彭祖、窦婴、许昌、庄青翟他们都去了。”凌肃一一道来:“窦彭祖更是格外巴结栗青,请栗青去府上饮宴,看歌舞。董仲舒、申公他们这些新进臣子,没有人去。”
景帝久久没说话,过了一阵,这才道:“还是申公、董仲舒他们明事理,懂得分寸。朝堂之上,若是不趋炎附势,几乎不可能。只要懂得分寸,哪些势可以附,哪些势不能附便可。除了申公他们这些新进大臣,其他人忙着为自己铺锦绣前程,哼!”
“栗青派人给周亚夫和周阳送帖,要请二人赴宴,给拒绝了。”凌肃如实回答。
“呵呵!”景帝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还是周亚夫忠心,就是蠢了点!蠢不要紧,只要忠心就成!周阳不用说了,他比周亚夫更明事理,更懂分寸!”
“周阳与栗行有过节,更是把窦昌打了一顿,栗青和窦彭祖是不会拉拢周亚夫、周阳的。他们那蠢样,也想不到这点,这一定是窦婴的主意!”景帝脸上的笑容消失,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窦婴!”
“皇上圣明,以在下所查,的确是窦婴在谋划。”凌肃微一颔首。
“朕还在,他们就一个个的跳出来了,忙着为自己的锦绣前程奔忙!”景帝站起身,不住踱步:“若大位传于荣儿之手,宫中有栗姬,外有窦婴、窦彭祖这些窦氏子弟,再有栗青这些皇亲国戚,那还得了?吕太后当年之事,必然重演!”
略一停顿,虎目中厉芒一闪:“更别说,还有挟太后之宠的老三!”
景帝只是废了一个皇后,还没有立皇后,各方势力就蠢蠢欲动了。若是刘荣当了皇帝,以他懦弱的性格,再加是年老成精的窦婴,还有栗娘娘、窦氏一脉、栗氏一脉,这汉家天下就乱了。
若是梁王再和窦太后联手,几乎是乱定了。
“他们想得很美,可是,朕这不过是小小的试探罢了!”景帝冷笑一声道:“既然他们想找死,朕何必手软!”
虎目中杀机闪现,凌肃不由得心头一跳,他与景帝相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景帝如眼前这般,杀机涌动。看来,景帝是真动了杀心,会有不少人的头颅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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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兰殿。
馆陶公主带着阿娇快步而来,阿娇一蹦一跳的,俏脸上带着欢喜,远远就嚷起来了:“彘弟弟,彘弟弟!”
“阿娇,你小声点!每次来,都这般嚷嚷。”饱馆陶公主提醒一句,脸上带着笑容。阿娇如此喜欢刘彘,一旦所谋之事得成,那就是前途无量了。
“不嘛,人家要见彘弟弟呢!”阿娇才不依,又蹦又跳的冲进了猗兰殿。
“这孩子!”馆陶公主无奈的摇摇头,脸上满是怜爱之色。
“阿母,你快来,快来!”阿娇惊呼声响起,在门口冲馆陶公主招手,俏脸上全是急切之色。
“阿娇,你小声点,就知道嚷嚷!”馆陶公主不以为意,快步过去,一进猗兰殿,不由得愣住了。
如今的猗兰殿,与以往大不一样了。当然不是变好,而是变坏。王美人虽然得宠,却是朴素,并不奢华,殿里的陈设很简单。那也比眼下好得多,眼下的陈设真是让人想不到,连一些稍微好看点的家什都没有了。
留下的,全是很简陋的家什。矮几很旧很破,也不知道用过好多年了。短案更不用说了,和矮几一般无二。
“这是猗兰殿吗?”馆陶公主根本就不相信,一双妙目睁得老大。
“见过姐姐!”王美人向馆陶公主见礼。盈盈一福,还是那般风情万种,却是俏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对这个弟媳,这个亲家母,馆陶公主打从心里赞赏,两人隔三岔五就要见上一面,说说心里话,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馆陶公主大是惊讶,打量着殿里的陈设:“你这些都是什么家什?破烂成这样了。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比这个好呀,这还是皇宫吗?妹妹,你就是要简朴,也不能这样呀!这是宫里,总得有点天家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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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说这些了。”王美人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
“妹妹,你得说清楚。你不说清楚,我心里不踏实!”馆陶公主哪会依从,拉住王美人硬逼起来:“是谁欺负你了?你给姐姐说,姐姐帮你出气?是不是栗姬?”
“姐姐,你真的别问了。”王美人还是不愿说。
“我还今天还非问不可了。”馆陶公主犯犟了:“我就不信,谁敢不卖我的面子?谁欺负你了?你说,我找她算账去。”
她是景帝的姐姐,窦太后的掌珠,一旦发起火来,就是景帝也得让三分。宫中的美人娘娘虽多,还真没人不敢不给她面子。
“姐姐,没用的,这是皇上要搬走的。”王美人想起这事,忍不住一阵寒心。
景帝对她是千般疼,万般怜,这么多年下来,连重话都没有说上一句。这次可好了,就为了一杯茶,喝斥她不算,还踹了她,甚至叫人把家什都搬走了,只留些破旧的家什,这不是气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