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张不疑竟然笑了,并没有畏惧:“条侯,今儿是我当值的日子,我不能走开。家里人都等着,你快过去吧。”
他做城旦舂,那是皇命,汉文帝的圣旨,不敢或缺。周亚夫冲周阳一招手,道:“阳儿,见过这老东西。”
按辈份算,张不疑是张良的长子,周亚夫是周勃的儿子,比起周阳要高上一辈。可是,瞧他这年龄,竟然比周阳高了好多辈似的。
“周阳见过伯父!”周阳上前见礼。
“啊!”张不疑吃惊的打量着周阳,大是震惊,问出一个讨骂的狗血问题:“条侯,这就是大帅?”
周阳得胜回朝,长安哪个百姓不识得周阳?他竟然不识得,这事绝对是个笑话,周阳自个都很诧异了,周亚夫眉头一轩,愕然半饷:“老东西,你竟然不识得阳儿?”
“条侯呀条侯。”张不疑一脸的苦恼:“我哪有那么好命!大帅回朝那日,我得守在这里,哪有时间去迎接大帅。我本拟去,却不给我告假。”
那天,万人空巷,都挣着去,谁会给你告假?让你告假,还不如自个去。
他这个城旦舂,有皇命在身,没有皇命,不敢擅离,周亚夫这才恍然。
“大帅威名素着,是大汉的功臣。还这般俊朗,面如冠玉,难得的美少年呐!好好好!灵儿有福气!”张不疑一双老眼焕发出了神采,目光炯炯,在周阳身上打量起来,越看越欢喜,太老爷看孙女婿,那是越看越可爱。
脸上的皱纹竟然消褪了,红光满面,欢喜无已的道:“条侯,你稍等,我这去告个假。”
他不说则已,他一说,周亚夫真怒了,剑眉倒竖,手中的马鞭提了起来,喝斥起来:“你这老东西,明明能告假,不在家里呆着,还在这里杵着……”
周亚夫位高权重不说,周阳威名正盛,他要来相亲,谁家不洒扫相迎?不要说张不疑这个罪徒之家,就是长安的权贵之家,也得把准备功夫做足,周亚夫这是动了真怒!
慢怠周阳,就是慢怠他,比慢怠他还要惹他着恼。
“条侯,别打!”这次,张不疑脸有惧色,知道周亚夫不再是说笑,是真怒了,忙解释道:“条侯,我就实话实说了。大帅虽然建功立业,威名素着,可是,以前的名声……我就这么一个孙女,总不能把他往火坑里推。要不是看在你于我们有恩的份上,我还不让你来呢。”
“你还不乐意了?”周亚夫火更大,吼起来了:“阳儿前来提亲,那是瞧得起你!只要阳儿乐意,陈家的、萧家的,哪家不盼着阳儿上门呢。”
张不疑点头,陪着笑脸:“那是,那是!条侯,你也体谅我呀。以大帅的门楣家第,三妻四妾少得了吗?我们张家一脉,破落如厮,要是灵儿嫁入你们周家,还不给人欺侮?灵张知书识礼,性情温婉,这些年来,提亲的人多了去了,我都没允,就是不想让她不开心。”
谁个长辈不疼儿孙呢?张不疑这话是真心的,周阳暗赞不已,一抱拳道:“张伯至诚之言,周阳感佩。不愧是留侯后人,落拓中不乏傲骨!”
象张不疑这种情况,要是换个人,一定是巴不得有权贵之家前来提亲,他们就可以攀上高枝了,借机复兴张家。张不疑不仅没这么做,反倒是呵护着这个孙女,即始周阳这种新崛起的权贵,圣眷正隆,他也不例外,周阳对他只有钦佩。
“谢大帅赞扬!”这么多年来,张不疑听得最多的就是讥嘲话,受得最多的就是白眼。象周阳这种真心的赞扬,他是很少听到了,不由得大是感动,老眼中噙着泪水。
“那你怎么改了主意?”周亚夫有些好奇了。
“大帅见谅!”张不疑先是致歉,这才解释:“今儿一见大帅,我相信大帅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这些年,我什么都没做,就在习相人之术,我相信这双眼睛还没有昏花。”
“谁个喜新厌旧了?”周亚夫胸一挺,头一昂,非常自豪的道:“你没听皇上说,阳儿少读兵书,精通韬略,堪为世家子弟表率,你多心了。”
以前那个周阳的名声的确不好,虽然景帝在打赏之前把周阳一夸再夸,却不能抹掉人们心目中的记忆,周亚夫知道张不疑要说什么,这才抬出景帝来压张不疑。
果然,张不疑不敢再说了,只得连声道是,颠儿颠儿的去告假。瞧他那风风火火的样儿,好象在飞似的,风一般的去了,风一般的回来。
没多久,张不疑回转,兵士让出一匹马给他骑。张不疑也不客气,飞身上马,一拉马缰,朝前行去。骑术不错,周阳暗中喝采。
跟着张不疑前行,没多久,来到一座庄园前。这座庄园不是高门大户,而是由十几间茅草屋组成,茅草屋还很低矮,没有围墙,没有大门,只是东一间,西一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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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就是张府?”周阳有些惊疑,难以置信。
一念转完,只听张不疑道:“寒舍就在前面。”
“哎!留侯世家,竟然破败如厮!”周阳大是感慨。
张良名气那么大,美名千古流传,他的后人竟然住低矮的茅草屋,周阳还真是意外。在周阳的想象中,即使张家再破败,也不致于落到如此地步,好歹弄个几间瓦房。
茅屋前,有几亩田地,正有几个人在田里忙活。周阳定睛一瞧,是几个女的,男子只有一个。这个男子的身材高大,极是壮硕,很是眼熟,略一辨认,原来是和周阳有一面之缘的张通。
这些女子年岁不小了,脸上带着皱纹,一双手很是粗糙,有些干裂。
还有一个少女,正在妙龄,手拿耒耜,正在翻地。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侧对周阳,看不清容貌,却是身段曼妙,一瞧便知是个美人。
周阳的目力不错,看见她粉嫩的右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汗水,翻地很卖力所致。右足提起,踩在耒耜的横梁上,重重一用力,耒耜就插进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