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出美人,既美又飒,果然名不虚传。”韩子期一点都不在意刚刚谢珣剑尖指着他,他也笃定,谢珣不敢在京都杀他。
凤妤目光微冷,淡淡说,“世子,酒喝过了,美人也赏过了,该谈正事。”
“不急,不急……”韩子期竖起手指,轻轻地摇了摇,目光仍是垂涎在那张娇艳的脸上,“我改变主意了。”
凤妤和谢珣对视一眼,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愿闻其详。”
“这十年来,桑南和燕阳相安无事,也建立了南北互市,生意繁荣。可方家水军陈兵江南,近年来屡屡过江,名义上是追杀倭寇,实则探我军虚实,桑南边防也甚是苦恼。所以想请小侯爷帮忙,把方大帅调回京都。”韩子期知道宁州战况危机,姿态摆得很高,“这事本就为难小侯爷。”
凤妤颔首,“世子是明白人。”
韩子期懒洋洋地吃着果子,“燕阳王朝和北蛮讲和数年,又打了数年,北蛮虽屡战屡败,没有越过宁州,侯爷也很难深入北蛮,战局僵持。如果我桑南趁虚而入,燕阳王朝南北都起烽烟,镇北侯是救北,还是回南?我们桑南人爱好和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方大帅屡屡试探,只会激化矛盾,调回他,也是为了两朝和平。”
谢珣更熟悉北方战场,在京中休养的两年,他的精力也是放在北方战场上,可他知道方大帅的为人,他谨慎,周全,绝不是鲁莽之人。
桑南五十年前,还是燕阳王朝的国土,后来燕阳王朝全境内乱,分崩离析,桑南渐渐分裂出去,划江而治。这几十年都相安无事,江南人爱好和平,热衷于赚钱,重商轻武,桑南水师实力不强,陆军兵力也很一般,所以一直都是燕阳王朝的附属国。
二十年前桑南想要彻底独立,被镇北侯府打服了,从此后就彻底成了附属国,每年朝贡。桑南和燕阳王朝两座边境城镇极是和平,互市兴旺。
燕阳和北蛮再怎么打,桑南也置身事外,却也没有趁火打劫。
凤妤余光掠过谢珣,“这事是不好办。”
谢珣暗忖,何止是不好办,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是我父王的想法,又不是我。”韩子期喝酒润喉,神色更是懒散,“他在江南安逸多年,想法未免天真了些。实话告诉你吧,西南粮道父王愿意借,只要小侯爷能约束方大帅适可而止,别再过界。”
谢珣从进了芙蓉居,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神色松快了些,凤妤也面露喜色,韩子期把玩着酒杯,目光落在那张沉鱼落雁的脸上,“可本世子改变主意了。”
“你说什么?”谢珣脱口而出,已带怒火,他和凤妤都敏感地察觉到韩子期的不怀好意。
“美人动怒,更是活色生香。”韩子期舔着唇瓣的酒液,放下酒杯,“小侯爷,若你愿意以美人相赠,西南粮道一事就妥了。”
凤妤惊怒交加,没想到韩子期竟如此不要脸,当面索要美姬,韩子期看那谢珣的目光,贪婪且下流,凤妤冷下脸时和谢珣本人气质如出一辙,乐师舞女在旁侧没有言语,芙蓉居里只听到秋风吹过桂树的沙沙声。
第14章你赢了
“荒诞!”凤妤叱喝,“桑南王既已答应借道,你又出尔反尔,桑南王难不成要失信于镇北侯府吗?”
“小侯爷疾言厉色,甚是奇怪,宁州数十万将士即将断粮,朝不保夕,北蛮的铁骑都要踏上燕阳的国土,你却舍不得一个女人。你的粮草已在江边,整装待发,别说是一个女人,就是本世子要你,你不也得乖乖地脱了衣服伺候么?”韩子期伸长了腿,姿态傲慢,“西南粮道是你唯一的路。”
他懒洋洋地说,“本世子天亮就出城,小侯爷趁早做决定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谢珣倒了一杯酒,放到唇边轻轻地嗅着,凤妤本身酒量不行,他仅是闻着烈酒的香,修长莹润的手指压在白瓷酒杯上,像是一抹雪色映在桑南王世子的眼,凤妤也摸不准他的意思,一时无言。
“小侯爷,是要美人,还是要宁州数十万将士的命?”韩子期拎着酒壶顺力而起,朝谢珣和凤妤走来,他是眠花宿柳的浪荡公子,爱美色,却势在必得,“来,美人,世子爷给你倒酒!”
谢珣倏然摔了酒杯,白瓷杯子碎裂在地,就在那一瞬间,十几道黑影齐刷刷地破窗而入,长剑齐出,雪光辉映,刀锋已逼近韩子期咽喉。
乐师反应也很快,以剑相挡,藏在暗处的桑南暗卫也现身,却挡不住飞影的弯刀,已架在韩子期脖颈上。
韩子期手指勾着酒壶,吊儿郎当地笑起来,“小侯爷,鲁莽了。”
凤妤八风不动地坐着,心里却很慌,世子爷,你看上的美人儿,才是小侯爷呢。谢珣换了干净的杯盏,又斟了一杯酒,默不作声。
他有一种任由山崩地裂,我自随意的镇定。
凤妤起身,飞影却时刻注意着谢珣的眼色,凤妤说,“世子,你不是诚心来谈合作的,倒像寻仇的。”
她总算察觉到哪不对劲,韩子期从头到尾都不像是诚心谈合作的,若是桑南王已是同意借道,他何苦要和谢珣面谈,一封书信的事。
觊觎美色,更说不通,他也不知道会有美人,见色起意是真,可更像是临时起意的,只有一个解释,他来寻仇的。
“唉,你说对了,就是来寻仇的,以牙还牙罢了,小侯爷这就舍不得了?”韩子期浪笑着,长指抵住锋利的刀刃,微微一划,见了血,他邪气一笑,舔着指尖的血,“今晚你我必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