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满脸不耐烦,“你如今这副鬼样子,还是不要污了我儿子的眼,把药喝了,赶紧上路吧!”
沈蓉胸口剧烈起伏,她现在这副鬼样子,是拜谁所赐?
当初这老乞婆生病,她没日没夜地侍疾端药,只因一次药烫了一些,那碗药被这老乞婆尽数泼到她脸上,从此她便毁了容。
如今,这老乞婆哪来的脸嫌弃她?
顾明昭这个负心汉,如今一朝得势,竟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是污了眼睛,人心怎么能变得如此彻底?
犹记得他们刚成亲那一年,两人也曾情投意合,如胶似漆,顾昭明甚至亲自教她读书识字,日日为她执手画眉,怜她冷了,累了……
顾昭明……他什么时候变了心?
沈蓉沉浸在回忆之中。
一双黑色云纹靴不知什么时候停在她面前,往上是一截青色袍角。
“十年无所出,貌若无盐女,看你往日操劳持家的份儿上,我在顾家的祖坟外给你留了一个位置,你放心去吧!”
凭什么?
十年啊!
整整十年!
她在顾家当了十年牛马,到头来,死后竟都不配入顾家祖坟?
她不甘心!
沈蓉目皉俱裂,干枯的手死死地抠着木板,指甲根根折断的痛也不抵心里的痛。
她十五嫁作顾家妇,刚进门那会儿,顾家一穷二白,若不是她沈家举全家之力供他读书,他顾昭明能有今日?
为了供他读书,她娘家掏光了家底。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姑娘,进了顾家门后,白日在田里耕种,回到家中,还要侍候婆婆刘氏,夜里织布,不到鸡鸣不就寝,整整熬了十年!
竟只换来一句,十年无所出,貌若无盐女!
可她嫁给顾明昭之前,姿容秀美,是附近几个村里,一等一美貌的小娘子。
还有孩子……
想到她那枉死的孩子,沈蓉艰难地撑起上半身,血红的眼,死死地盯着顾昭明。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打掉她来之不易的孩子?
“咯咯咯……三娘,你说,还能因为什么?”
一女子缓缓地顾昭明身后走了出来。
女子一身红裙,满头珠翠,脸上尽是得意,她微挺着肚子,一手抚在小腹上。
“当然是因为我肚子里这个啊!我儿子必须是顾家嫡长子。”
沈蓉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
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