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样神神秘秘的?”洛水问道。
周缃朝后院张望了片刻,低声问道:“那个魔头,死了么?”
“不知吴公子是何用意?”沈淮波澜不惊地反问。
“只不过是想提醒沈公子,莫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吴惦招了招手,两个蒙脸的、脖颈纹有蜈蚣刺青的人一手一边架了赵凤城双臂拖到沈淮跟前,一桶冷水泼醒。
赵凤城在雪地里冷得缩成一团,抖如筛糠。
一柄剑猛地指到赵凤城颈边,几乎同时,青篱铁花如捕食的蛇一般脱手,“铮”地弹开剑锋,打着转儿旋回沈淮手中。
“云行秋不死,就要我死么?”赵凤城的声音发着颤。
“你以为你跑得了?”吴惦冷笑,“待到赵羽丰谋反的罪名坐实,你一样是个死。”
“狗贼……你竟敢算计我!”赵凤城浑身颤抖着站起,一个猛子扑上前去。
吴惦凌空飞起一脚,将赵凤城踢出丈把远,身子滚着沾了雪,湿了衣袍,刺骨的冷如针般透进衣衫,扎进皮肉里。
“这就是你想算计五毒坊的下场!”吴惦还是冷笑,“况且,是我算计的你么?难道不是你儿子自己蠢得要死,再一次被云行秋算计了么?”
“你……我杀了你!”赵凤城不顾满嘴的鲜血,拔出腰间佩剑——一柄珠光宝气、华而不实的剑,朝着吴惦刺去。
吴惦二指一夹,将那剑尖擒住,稍一施力,那剑尖便被折断,剑身随之开裂,一柄漂亮的剑瞬时迸射成一堆碎铁。
“你?”吴惦的鼻翼迅速缩了一缩,不屑一顾的语气自齿缝中泄出。
黑剑快如闪电,呼吸间脱鞘出来,不偏不倚指在赵凤城咽喉处。
说时迟,那时快,沈淮一手捏了青篱铁花,空中旋了个半月,将离赵凤城的咽喉仅寸余的黑剑上挑,只划了他下颚一条血痕。
“既然横竖是个死人了,又何必着急呢。”沈淮伸出一臂,微笑着将赵凤城从冰冷的雪地上拉起,“赵大人,沈某送你回府吧。”
吴惦虽心有不甘,却还是对他的行径敢怒不敢言。倒不是怕他的剑,毕竟有那张千年玄冰床上的人为质,谅他也不敢妄动。
沈淮,是个无论如何也杀不得的人。
更坏的是,他自己也许已经领悟到这一点。
日头倏忽沉沦。
天黑无月。
沈淮与赵凤城的影子渐渐隐没。
“动手吧。”行至相府门前,赵凤城忽然开口道。
“动什么手?”沈淮反问,“沈某虽愚钝,倒还不至于在京城中杀朝廷命官。”
“你走吧。”沈淮说。
这答案似乎在赵凤城意料之外。
“你不杀我?”
“假如云行秋死了,我也许真的会杀了你。”沈淮背过身去伸了个懒腰,“但现在云行秋还活得好好的,我没有理由杀你。”
“你不怕我将来对付你?”赵凤城难以置信地问道。
“那便将来再说吧。”沈淮的薄唇似有若无地上勾,“像我这样的人,未必有将来;总是走一步看一步,有今天无明日。”
“为何不退出江湖呢?”赵凤城道。
“退出江湖就能一了百了么?”沈淮微微摇头,“人不在江湖,身就能由得了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