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易分难聚。佳人方恁缱绻,哪肯分鸳侣。当媚景,密意幽欢,不容轻负。
温暖萨日盖沉浸在新婚一般的羞涩和喜悦中。她抱着酸浆面的胳膊,撒娇的说:“都怪你,都怪你,如果公主知道我已经‘白露垂珠滴秋月’,那我只能‘月下沉吟久不归’了。”
酸浆面还在追问:“你当时在洪水中,两箭射伤凌老大,他怎么就身体复原,生龙活虎了呢?我跳入洪水中时,偶尔回头,看到他正飞奔,跳下去救你们公主。”
温暖萨日盖非要被啃一下,才肯说。酸浆面抱着温暖萨日盖,啃兔脑壳儿,啃得声音太大,惊动了星眸除外的任何人。
星眸还在谆谆教导:“近来,有些坏人故意挑起男女对立,撕裂国家。如果上了他们的当,男女对立,仇恨,不结婚,不出几年,大唐就没人出生了,不攻自灭!”
众人频频点头,其实一句也没听见,注意力都在“白露垂珠滴秋月”,和啃兔脑壳上。
好容易亲累了,温暖萨日盖从少年怀中出来,含羞带笑的说:“你不知道,那两支箭上,抹了灵药。箭射到凌小郎君身上,刺入肌肉中,药就起了作用。他持续了几个月的病,就好了。这个用武器刺入身体治病的法子,是凌迟姑娘独有的。我见她这样做过,就学会了。”
这灵药,就是绝顶的“气的大夫满街爬”。
这就怪了,他自己的药,这几个月,他咋不用?
原来,南诏大战进行中,烦恼医王发现绝顶用的灵药,叫“气的大夫满街爬”、“气得大夫满街滚”……
烦恼医王破防了。他联合军医,向李宓抗议,说这药的名字,有侮辱大夫之嫌,如果不取缔这种药,烦恼医王宁愿重开棺材铺,别的军医宁愿改行,卖耗子药。
众怒难犯。更何况,战争时期,离不开军医。李宓屈服了,只得委屈凌绝顶,命其将灵药交给烦恼医王销毁。
谁知没来得及销毁,南诏战争就战败了。烦恼医王逃回大唐,在岭南,重操旧业卖棺材,听说星眸被贬充军,在路上奄奄一息。他去为星眸诊治,顺便提到自己的烦恼:气的大夫满街爬这个名字,太侮辱大夫,可销毁这种药,他又良心不安,毕竟这药有疗效,能救人。烦恼啊……
星眸觉得很好办:“改个名字不就完了?气的大夫满街爬,侮辱了大夫。换成不侮辱的,不就行了?”
烦恼医王叹气:“绝顶坚决不肯改名。他认为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弃……灵药名字,受之恩师,不能改!”
星眸气得笑了:“真不知道男人坚持的都是什么。有用吗?身体发肤,不能毁伤……曹操甚至割头发,就当割头。真是好笑。还说女人两截穿衣。男人决不能这样。要我说,也许千年之后,男人也两截穿衣。还有就是胡人左衽,华夏右衽,好像不这样,就会天塌地陷。要我看,千年之后,也不左衽,也不右衽,就在中间……我看,天也不会塌。”
她拍板:“等我见到凌小郎君,让他把灵药改名‘医者父母心’。”
医者父母心?做父母……医王表示能接受。
烦恼医王将灵药“医者父母心”,赠给了星眸。星眸让温暖萨日盖随身携带。
在洪水之中,生死存亡之际,温暖萨日盖情急生智,用凌迟的法子,射箭伤身抹药治病,救了绝顶。
也就是说,在生死血战中,凌迟虽然没有出场,却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不知道凌迟身在何方,不知道是否遍体鳞伤……
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星眸开了做人师的头儿,就放不下了。她继续说:“男女对立,没有赢家,只有输家!男女皆输!男女相恋,才是天之必然!男人见了女人,天生就要揽在怀中。女人爱上男人,天生就要把头,垂在他的肩头……”
结果,打脸了。一抬头,看到温暖萨日盖,正把酸浆面揽在怀中,酸浆面把头倚在温暖萨日盖的胸前。
温暖萨日盖没看到大家,她还沉浸在羞涩喜悦中。她看着情郎,大胆的说:“好哥哥,你看旁边的山花。是我好看,还是山花好看?”
酸浆面很诚实:“你不如山花好看。”
温暖生气了:“今晚你和山花睡吧。不要和我睡。”
星眸原本还想替温暖萨日盖隐瞒,现在看来,没法隐瞒了。她咳了两声,惊醒了那对新晋的小情侣。
温暖萨日盖吓得脸色煞白,疾步小跑过来,慌忙给星眸跪倒:“公主,公主,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
娜木汗、阿意思和金丝凯亚,都跪倒在地,为好姐妹请求:“公主,你就饶了温暖吧。想想温暖,几个月来,舍生忘死,照顾公主。公主在长安被打的死去活来,温暖也被打的死去活来。公主被窜贬岭南,蛮烟瘴气,一路艰难,身染时疫,是温暖衣不解带,尽心侍奉。无数刺客要杀公主,温暖不避艰险,拼死保护……”
绝顶听了,向后跌倒,掉进洪水中。不翻汤和烫面角忙把他拽起来。绝顶眼圈儿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滚动:“星眸,你被打的死去活来,你被贬岭南,你险些病死……你是为了我吗?你为了我受了那么多委屈!”
听到心上人提到受的委屈,星眸几个月来的委屈,爆发了。以往的数月内,再艰难的时刻,她都保持着女王的高傲,保持着坚强的外表。现在,她将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心上人。
星眸哀哀的哭了起来。绝顶站在旁边,心中百感交集,潮起潮涌,难以抑制。
对她好……她会更加爱下去……以后,她还会受到更残酷的打击……
不对她好。她一片痴心,受尽委屈……
金丝凯亚和温暖等人,也都哭了起来。在场的男儿,都虎目含泪。
儒家老和尚叹了口气:“人生苦,人生有八种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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