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之后的南诏,列军队于战场之上。战场已经打扫,断刀残枪已然不见,南诏的尸首已被家人哭着认领干净。
犹然滚热的土地上,血痕犹在,触目惊心。
四万多具大唐军人的尸首,被分成两批,路左一批,路右边一批,人叠人的搭成了两座高高的京观。
南诏军人们望着已无知觉的大唐军人尸首,怒火冲天,切齿跺足。
南诏王很敬重李宓和他的勇士们,但是,他需要安抚将士们的情绪,他需要宣扬他这一方面的正义性。他决心违心的抹黑李宓。
南诏王阁罗凤在几个护卫的搀扶下,登上高高的点将台。他开始了对南诏战争的总结。
阁罗凤慨然说到:“我南诏君王臣民,事大唐如父祖,惴惴小心,唯恐出错。然大唐边疆大吏,霸气独尊,视我南诏如同野菜。当年我国初建,大唐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对我父王傲慢无礼,言语讥讽。父王因南诏草创,立足未稳,只得忍辱。”
广场上,众将士被煽动的愤怒了。
阁罗凤说的是真的,章仇兼琼的确对南诏先王皮逻阁很傲慢。不过,阁罗凤没告诉将士们,章仇兼琼这人,很有才,很能打,章仇兼琼击败了吐蕃和很多野心国家。皮逻阁呢,野心也很大,只是当时力量弱,没敢冒头。章仇兼琼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皮逻阁有苗头,所以狠劲儿的打压。
阁罗凤提到张虔陀与鲜于仲通。这俩臭鱼烂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倒也该骂。
下面轮到李宓了。
阁罗凤一脸正义:“大唐二次南征的主帅李宓,乃浅狭小人,无知匹夫!此人不学无术,不通人间道理,不读圣人诗书!此人只知道谄媚奸相杨国忠,欺上瞒下。李宓帅军蹂躏南诏,致使生灵涂炭,罪莫大焉!”
路旁左边高高的京观上,一个大唐军队的小人物,从死亡的地狱里折返了……此人的呼吸忽然恢复了,意识也渐渐返回。
此人正是一直想上战场,却总被拦住的牡丹饼。
阁罗凤将李宓老将军说的如此不堪,牡丹饼默默地哭了。
她记起来一件事。
那一日,无辜女子事件结束,凌绝顶等人返回大唐军营。李宓早早的站在军队列前迎接。
凌绝顶讲了以往的经历,而后提到一件趣事:“阁罗凤安排筵席,招待我们。畅饮时,阁罗凤有意无意,套我们的话。他想套出大唐军队的一个秘密。”
阁罗凤想套出的秘密,和伤兵如何止血有关。大唐军队的战士,受了重创,能很神秘的迅速止血保命。南诏将士却往往血液流干而死。
凌绝顶等人明知道答案,可就是不肯给阁罗凤打小抄儿。
阁罗凤亲自送凌绝顶等人出城。暮色中,凌绝顶坐在箩筐里,被绞绳顺下城去。
阁罗凤忽然俯下身子,扒着女墙,问:“凌小兄弟,你把止血的办法教给朕。这办法不止用于战场,就是农夫渔夫、商人行旅,用了它,也能保命。小兄弟恩济万民,能做万家生佛啊。”
凌绝顶装没听到。箩筐一点点下去。凌绝顶回头,看到残阳里,阁罗凤一脸的痛苦和失望。
凌绝顶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说给李宓。李宓却悲天悯人,伤心说道:“大唐的百姓和军人是人,南诏的也是啊。应该告诉他们。”
大唐众将一听就翻儿了,纷纷跳出来抗议。
有的说:“南诏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和他们搏生死于战场。他止不了血,全死光了,才好呢!干嘛要教他们?”
有的说:“教给徒弟,饿死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