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来天小翘儿脸上的疹子消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红印子。虽说不能用脂粉遮盖,倒也不耽误她出门了。
这日一大早,用过了早膳,她带了玉彤赶去慈宁宫请安。
天儿不算好,头顶乌云翻滚,阵阵秋风吹得人脚下发软。
小翘儿心里好笑,觉得大抵自己窝在寿安宫这些日子,极少走动,连腿脚都不利索了。
所幸慈宁宫并不远,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门上小太监一见小翘儿,倒也没拦着,高声朝院内通禀了一声。
在廊下喂鸟雀的苏叶听见了,放下手中的活计,不紧不慢地迎出来。
“给昶宁公主问安”,苏叶含笑蹲了个福,起身时眼睛盯着小翘儿那张脸,瞧了好一会儿。
“果真是万幸呢,奴才瞧着,也没落下什么疤痕。”苏叶亲密说笑着,引着小翘儿顺着回廊往正殿走。
“幸得太子爷送了一瓶玉妍膏,这才好得快些。要是寻常,大抵得个把月才能出门呢。”
小翘儿满脸欣喜,依旧如小姑娘般说笑,瞧不出别的情绪。
“听说太后老佛爷前阵子也犯了旧疾,不知眼下好了没有?”小翘儿满脸关切。
苏叶叹了口气,说道:“每到秋风起,老佛爷总要闹一阵子头疼,今年天儿凉得早,七月初时,便隐隐有犯病的迹象,老佛爷只道那程子累着了,竟没往别处想。谁想到没过两日,便昏昏沉沉站不起身,下不了地儿了。”
苏叶说得详细,像是为前阵子佟嬷嬷吃了多次闭门羹解释原由。
小翘儿笑笑,也不揭穿,道:“那是该多留意些,让太医常备些药才是。”
苏叶又为难道:“这药吃多了,效果也打折扣。以前吃了几日便能去除病症,今年吃了一箩筐,始终也不见效果,一直耽误到现在,主子她依旧起不了身呢。”
有小宫女迎面走来,蹲在廊下给小翘儿请安。
小翘儿摆摆手,说“起”,扭头满脸紧张又问苏叶道:“那可怎么好?是否禀报了万岁爷?”
苏叶说已经回禀了万岁爷,“只是他老人家这阵子忙于政事,老佛爷也不好打扰。前几天熬不下去了,这才命奴才去了一趟养心殿。”
“万岁爷怎么说的?”
“主子爷还能怎么说,他也不是太医,自然得把这事儿交付于太医院来操办。
近日察哈尔使团入京一事,已经让万岁爷脱不开身了,亲自侍疾自是不敢想,便命几位太医每日里过来慈宁宫请脉,再把进展回禀到养心殿去。”
说得复杂,小翘儿只关心一个问题,她问苏叶道:“万岁爷孝顺仁义,也不知那些太医的水平如何?是否给皇嫂诊治明白了病由?”
苏叶道:“谁能想到,这看病也讲究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呢,太医多了,几番论证,调换了方子,果真是见了些效果。奴才瞧着,今儿的精神比昨儿强不少呢。”
小翘儿道:“见效就好,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祛病如抽丝。我这过敏的旧疾都将养了这么些天。老佛爷她吉人天相,佛寿无疆,不日必将大安的。”
“借您吉言,要真如小祖宗说的那样,倒是我们这些下人的福分了。”
苏叶含笑看向小翘儿,抬手打帘,把她和玉彤让进了屋内。
天色阴沉,屋内昏暗,越发透出几分病中的颓败,跟前些日子慈宁宫的金碧辉煌相比,简直判若两处。
小翘儿尚未站定,便听到东次间有虚弱的声音传出来,“是昶宁来了吗?”
“是我,我来探望皇嫂。”小翘儿边说边熟门熟路往东次间去。
一个小宫女迎出来,弯腰躬身把小翘儿让到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