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颜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这处曾经在她印象中留有几分温馨的小院,此时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当时燕国太子为了软禁她和北堂靖,便用武力征用了这个小院,如今燕军已撤,看来那家的主人是早已逃难去了,再也不打算回来了。
院中央那棵巨大的梧桐树此时竟接连不断地飘落下些黄叶子来,陌颜心下一沉,急忙奔过去看。
那棵梧桐树的根部仿佛是被人发狠地破坏过一般,竟已经令整棵树体向右倾斜,仿佛马上就要倒下了。
陌颜心疼地轻轻拍了拍那树,斑驳的树干摩擦过她的手,比起这棵已经垂垂老矣的树来,陌颜不由得庆幸这些日子的死里逃生。
发自内心地说,她在现代也是这般出生入死,但远没有这样令她觉得惊心动魄,难道是因为,她身边有了令她挂念和揪心的人么!
陌颜想到这,就是呼吸一滞,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胸口。
不去想他,不去想他。
腹中突然寒气游走,疼得令她直喘粗气,最近,这毒发作得越发频繁了。
她为了转移注意,转而心疼地望着这树,想来人家辛辛苦苦地活了将近百年,才养得这般粗,竟被那些燕军撒气一般地给破坏了。
一阵清风微微地吹过,吹偏了一片黄叶的飘落轨迹,它飘飘忽忽地,落在了那树下的靠椅上。
那靠椅,此时已经是落满了黄色的枯叶,她轻轻用手拂去,慢慢地扶着扶手坐下。
眼前又浮现出那人双手垫头,向后一仰的潇洒动作,那两瓣覆盖在梧桐叶之下的浅笑薄唇……
陌颜想着想着,便苦笑了一声,她缓缓地仰面靠在躺椅上,然而满树的树叶已经稀疏得遮不住阳光了。
她用手遮住眼,遮住不断向她眼中涌来的刺眼日光。
她终于如愿以偿地逃出了皇宫,逃离了那个总让她做噩梦的吃人的地方。
她从京城过来,马不停蹄地走了好几天,沿途经过各个关卡均是顺顺利利,并未有人死拉着她的马头,说这是逃走的太子侧妃,快将她抓住!
让她安安稳稳地逃到自由之地,想来也是北堂靖欠她的,仔细想想,他爱了两世的,终究是那个阮明笙,而不是她陌颜吧!
他并没有派人来追自己,看来她这个假阮明笙对他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只是一个用得顺手的棋子,掩人耳目而已。
陌颜的眼泪从眼角无声地滑下脸颊,嘴中还在无声地诅咒着北堂靖,都怪他,真的让她成了个爱哭鬼。
他说的那些情话,究竟是对着他心中的阮明笙说的,还是对着她陌颜说的?
陌颜翻了个身,用手背抹去泪水,她还有太多太多话想要问北堂靖,然而就这样负气离了京,离开了北堂靖,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她腾地坐起,惊落了一身的梧桐叶。
算了,有什么可后悔,离开了就是离开了,报了青荇和她自己的仇,离开他,住在这样安静的院落里了却余生,不正是她所希望的么!
可是为什么,这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
“你真打算这样离开么?”门口突然有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