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介洋就是随口与她打趣,罗未眠真回了他的话,他反倒没了真心实意的笑。
齐介洋将他的手收回去时,罗未眠瞧见了他不比刚才,有些难看的脸色。
“咳咳,眠儿可有什么想对皇兄说的?”
拙劣的转移话题,罗未眠故作不知,“那日,还要多谢皇兄。”
“没了?”
不满足罗未眠的回话,齐介洋靠近了些,追问着她。
罗未眠不想与他过分亲近有牵扯,故而迟疑了下,装作无害模样摇了头。
齐介洋斜她一眼,似有抱怨,抬手重重捏了她鼻子一下,“等你好了再算账!”
罗未眠面上歉意浅笑,内心却是万分抗拒,震惊着他的举动。
齐介洋能感觉到罗未眠突然的生分,念及她身心受创,眼下便饶过了她。
罗未眠总做出一副无精打采要睡着的模样,齐介洋待了会儿,便没再多留,嘱咐了伺候的人,离开了姝君殿。
安静下来,罗未眠开始深思。
齐介洋待她的好着实叫人看不出虚假,可他后来为何要狠心将她送去了羡国?
再者,突然有件事令罗未眠极其在意。
最后那一幕,那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到底是在朝谁喊‘母后’?
如果是她听错,那小娃娃叫的究竟又是什么?
那小娃娃会不会是她自己幼时模样?
可瞧上去,与她有七分相像的稚童又不是个女娃娃。
“殿下对公主可真好。”
罗未眠神游困惑之时,婢女的话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都想要个这样的兄长了,不是亲生的又如何?”
刚才被挥退的婢女返回,罗未眠听着她们的小声对话,不由内心冷笑。
看吧,不是她蠢,连周围的人都被齐介洋蒙蔽了过去。
“咱们这个公主和皇后真是走了大运,皇上和殿下竟能如此接纳且善待她们。”
“本来皇后娘娘和公主就不知废帝那些脏手段啊!”
“谁晓得呢,反正我爹娘现在可乐意我进宫伺候了,要是换了从前,他们宁愿我死都不让我进宫。”
走近了给罗未眠掖了掖被角,婢女们又往远去忙别的。
“要我说,就早该把废帝推翻,这宫里不知道冤死了多少人!”
“宫里的算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侉礒县整个全被淹死了?那可是好几万人口!”
听到他们对话的罗未眠简直难以置信!
她们在说什么?
“怎么会不知道!我舅爷一家便是侉礒县的,除了来看望祖母的表叔,家中三十多口人全没了。”
罗未眠不相信,她父皇没有大的作为,可也绝非草菅人命……
“这还是不久前刚发生的事,听说早些年还有更可恨的呢。”
罗未眠只觉如鲠在喉,寻思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怎么能算在她慈眉善目的父皇头上呢?
不会的,定是外面那些人搞错了,才会传得这样匪夷所思。
只可惜,婢女的话还在继续,一字一句往罗未眠的耳朵眼里钻。
“挨千刀的罗寿干,亏他想的出来坟头草长得好,就让活人死了给庄稼做肥料!嫌那么多人死的不够快,不分男女老少全给淹了,他不得好死!”
所有的血被放干了一样,罗未眠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