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些人有盐,却丝毫没感到轻松,转而看向刘老头。
“老刘,你不是惯常得瑟有个在延沙城里当官的表侄吗?你知道城里啥情况不?”
“刘阿爷,若你能用上这关系,带我去城里谋个营生吃饱饭,我认你做我干爹,给你摔盆送终!”
被人捧着巴结,刘老头一张树皮似的脸笑成了烂鞋底,“城里是好地方,听我的去存肉,等进城就万事大吉了。”
由此,相当一部分人跟着他存肉。
何梅见回了周家的空地,她旁边坐着张红荷,就听这大嫂冲着刘老头方向呸了声。
正要问大嫂何故,看她一脸鄙夷。
“那个老猪狗,又在说大话了,就是没有干旱,乡里人进城谋营生都难,他个烂了嘴的,竟然说万事大吉。”
何梅见心里无比赞同这话。
周家村已背井离乡几个月了,早就离开本地的县城,他们不仅是乡下人,更是外乡人。
没有足够的手段,进城谋生基本没什么可能。
但她就不同了,她有空间物资呢,随便拿出几样,不得卖出个高价?
何梅见念头流转,不一会儿就想到了许多买卖,不过……若城里头情况不妙呢?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她并不盲目乐观。
用完午饭,太阳没那么毒辣了,天空有些阴沉。
大家伙推着板车,继续赶路。
两个时辰后,翻过一座山头,就看到山脚下的村户人家了。
不过前头有一面缓坡,好些人背着竹篓在那里。
有的拿着小锄头在挖草根。
其中一个男子,挖到了一团草根块茎,简单抖了抖上面带着的泥土,也不顾干净没有。
不等周围人来抢,他猛地往嘴里塞去。
那人咀嚼起来,用力得双目暴瞪,十分可怖。
有的则和同伴一起在扒榆树皮,何梅见注意到一个妇人,扒到手指头渗出了血也不松手。
妇人终于撕下一大块树皮后,便兴奋地瞪大眼,几人争抢撕扯一番,然后将各自分到的树皮塞进自己竹篓。
他们无一不是灰头土脸,浑身破烂,五官扭曲而疯狂,却又麻木而痛苦。
“畜牲都不吃的东西,何至于这样疯抢啊……”何梅见低声喃喃。
她坐在板车上,看到这惨烈并不比末世少两分的场景,只觉得锥心刺骨。
周家村队伍里,好多人停下脚步。
“那些人莫不是疯了吧?草根树皮狗都不吃!”
“看来靠南方的村落比我们村穷多了,我们熬了三年,还能有余粮,看看他们,跟地府饿鬼似的。”
“要不我们换条道,绕过那村子吧,要是进了村,粮食肯定会被他们抢个精光。”有人提议,很快得到其他人赞同。
这种穷疯了的村子不待也罢。
村民们纷纷捂紧自己包袱,都消了进村歇脚的心思,生怕被那群人抢了去。
何梅见手里拿了把柴刀,声音淡淡地道:“绕路要多翻一个小山,还不如走山下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