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码事,我就要买一台手机,也不要贵的,普通的就行,就一千多块,给我买吧。”少年的语气变得不那么硬气,开始有请求的意思了。
“不行,你现在初三了,要以学业为重,等你中考完我就给你买。”妈妈说。
“我要现在买,后天周六我要和同学出去爬山。”少年说。
“不买,说了不买就不买,快来吃饭。”妈妈说。
“我不吃!我要买手机!”少年的声音又一次大起来了。
“不吃就别吃了。”只见爸爸站起来,拿起少年只吃了一半的饭碗,走到了厨房里。
随着一声垃圾倒进垃圾桶时和塑料袋摩擦发出的声音,少年用最大音量喊道:“我走了,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们了!”说到后面,隐隐的哭腔从少年的喉咙中震颤出来。
“哎,你敢走就别回来了!”妈妈看见少年拉开门,上前一步打算拉住少年。
“让他走,晚上饿了自然就会回来了。”爸爸反倒是拉住了妈妈的手。
嘭。门关了,少年用力地把门给甩上了,巨大的力度使贴在门上的倒福给震得掉了下来。
“是时候要教训一下他了。”这是少年关门前听到爸爸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今生听到爸爸说的最后一句话。
关上门,但少年的眼泪却关不上了。他只想要一部普通的手机罢了,一张能让自己感觉自己有资格能和同学交流、一起玩的手机“通行证”而已,就连这也不行,我已经没有面子和同学爬山了,我也不想再上学了。
少年没有坐电梯,而是从旁边的消防通道跑了下去。从十六楼到一楼,少年在跑下来后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汗水大颗大颗地从头上流下来,顺着额头流到了眼睛里,刺痛了双眼,眼里流出更多泪水,少年没有擦去汗水和眼泪,而是任由它们一直在流。
少年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哪里也不知道,直到天黑了,直到汗水和眼泪都流干了。
少年停下脚步,接着马上就感到双腿传来了一阵强烈的酸麻感,少年一下就瘫软在地了。
“这是哪?”少年抬起头,周围黑乎乎一片,还亮着灯的就只有不远处三个红色大字——银城站。
“你好,买票。”少年因长时间没喝水而发出沙哑的声音。
“去哪?”坐在窗口里的售票员问。
“嗯”少年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售票窗口上的显示着火车班次信息的电子屏幕想了几秒,然后说:“去穗城吧。”
“穗城的火车将在十分钟后发车,你确定要吗?”售票员问。
“嗯。”少年点点头。
售票员在电脑前敲打几下,然后对少年说:“一张200,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给。”少年从书包里掏出一张一百和两张五十递给售票员。
“先生,还有身份证。”售票员接过钱说。
“等下,我找找。”少年回过头继续在书包里找着。
“找到了。”少年举起一张身份证。
“你才刚满十四岁?”售票员看着电脑上显示的身份证信息说。
“昨天刚过完生日,怎么了,不给买?”少年说。
“过了十四岁就给买,不过我要问一下你为什么去穗城?”售票员问。
“我去找人。”少年胡编了一个理由,其实他对穗城一无所知,也不曾认识任何一个穗城人,他对穗城的概念只来源于电视,就如同我们对于BJ,他对于穗城。
“找谁?”售票员显然不会因为这个理由而出票的。
“找爸爸妈妈,他们让我过去的。”少年说。
“真是好孩子啊,这瓶水给你,还有记得把票拿好,中途会检票的,这里上二楼,左边三号检票口,注意听到站信息,不要下错站了。”售票员听了少年的话,马上就把票递给了少年。
少年把票一拿,转身就往二楼跑去。
售票员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心里想:这孩子真懂事啊,父母多年在外打工,自己就在家里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现在放假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自己独自一人前往遥远的穗城,呜呜呜呜。
看起来是那么一回事,但其实不是的,再说了今天才星期四,而且还没放暑假呢。
到穗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少年被刺眼的阳光亮醒,刚准备起身去上厕所,结果就听到了火车的喇叭在播报:“穗城已经到了,请到站的旅客带好行李,准备下车。”
少年看着升起的太阳,摇了摇睡迷糊了的脑袋,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终于到了啊,不知道爸爸妈妈发现我一晚上都没回家会急成什么样子,等明天我回家的时候就会有一台崭新的手机在等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