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只这一句,慕容君就无法再说出话来。
汐儿美丽的大眼里聚着柔柔的雾气,就像随时要哭一般,慕容君突然心疼的想要给自己一巴掌:“是我不好。”要是他肯放下自己的身段,派人守卫在她身后,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汐儿轻摇了摇头,晶莹的泪珠儿终是顺着粉脸滴落,看起来是那样的叫人想要毁灭的纯美:“慕容公子活命之恩,小女子只得来世结草衔环了……不知公子你的伤……”
“已经好很多了,不在要害上……也许这么说,是对小姐有些唐突……”慕容君直起身子来,突然正色道:“在下慕容君,天庸城人士,年二十九,在下……心悦汐儿小姐已久,与其来世不如今生以身相托!虽然现在看来有点像挟恩相邀,但在下,认真想求娶汐儿小姐为妻!”
她的容颜堪称绝色,美眸此刻却是那样的迷离懵懂,像极了迷路的小兔:“真的很感激你救了我……可汐儿是孀寡之人,不堪为配。”
“其实我的妻子也过世了好些年了,甚至没能留下我们的孩子。”他的妻子是难产而亡,虽然两人也曾有过短暂的婚后甜蜜,但她实在是去世的太久,久到已经面目模糊,所以再提到他并不是十分伤感。
“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汐儿低下了声音,轻声道。
“彼此彼此吧!汐儿小姐不妨考虑一下?”他将话题转了回来:“何况你有了身孕,难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以照顾好自己和未来的孩子。”
“别人可以,我也可以的……我会刺绣……也可以浆纱……”汐儿的目光落在铺着琉璃纸的窗户上,看着窗外的纤细白雪,有些地方已经化开,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可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慕容君的双手垂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表情极严正,显然是个正人君子:“你的身体柔弱,如果勉强自己照顾自己……”
“汐儿和别的女人没有不一样。”汐儿打断了慕容君的阐述,轻轻柔柔的开启粉嫩小嘴儿说道。“慕容公子,我很感激您,您可以要求我别的报答方式,但以身相许这一则,请恕小女子不能应您。”
一直在外面守门的丫鬟忍不住小小声的说了句:“不知好歹,家主都不嫌弃她一个孀妇再嫁,她还拿乔!”谁知道这句小声的呓语却被寒风吹了进来,慕容君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对不起……是我调教无方……汐儿小姐别……”他实在说不出口让她别放在心上。
然而汐儿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那双蝶翼般的羽睫微垂着,好似在发怔。
慕容君也不再多言,控制不住自己的多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出了门来。
“家主!你的伤口裂开了耶!”门口守门的丫鬟大大咧咧的又道。
“小声点,不要大惊小怪,不会死人的,小心吵到汐儿小姐!”虽然连中两刀在同一位置,但是伤口却只是伤到血肉,所以并没有多严重。
“是啦!家主!”随着几声丫鬟的调笑,慕容君微微叹气离开了。
此人对家中的丫鬟奴仆态度极随和,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家大业大,真是想破头也想不通。
这样又过了两日,待到汐儿身体稍微好转了些便提出离开,慕容君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留她下来。
城主夫人此时也再相邀她去家中住,这次汐儿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了。最后以城主夫人月芙出面,替汐儿租赁了一间小小的庭院,当然她不知道那处雅致清幽的小小庭院乃是慕容君放出的,不然她一定不肯租赁下来。
月芙从小女伴就不多,她极喜欢汐儿,所以总是忍不住要跑去小庭院找汐儿聊天。
虽然一般总是月芙在说,汐儿做着孩子的小衣服耐心倾听。
这日,月芙照理上门闲磕牙。
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后,她随意拾起桌上的小茶盏,一口喝干汐儿倒给她的一杯茶:“还挺好喝!解渴!”月芙爽利的笑了,继而说道:“方才说到哪里了!哦,说到咱们的新皇帝带着铁鹰军踏遍草原众部落,往年冬天这些豺狼一样的草原人哪个不是蠢蠢欲动,咱们城里向来一到这个时间就戒备森严,草木皆兵。但陛下这次荡平了这些草原人,估计想要卷土重来,没个十来年的养息是别想腾出手来了!嘿嘿!所以咱们才能得享这平安的喜乐年呢!陛下圣德!”说着,月芙又朝东边的方向做了个躬拜的手势。
“嗯。”汐儿的小脸上是温柔到让人心碎的笑意,她将绣花针在自己头顶划了划,又取出了另外一件浆洗平整的棉布缝制起来。
“汐儿妹妹,你这泡的茶是什么茶?我觉得怪好喝的,不如你告诉我名字,我回头让我男人也买这个回来喝!”她虽然贵为一城之主的夫人,却丝毫不改边防女子豪迈的作风,想到什么便要直说出来。
“是雀舌。”汐儿轻声柔弱道。
“雀舌?雀舌我喝过啊!不是你这个味道!”月芙眨了眨美眸,又看了看面前的白瓷小杯狐疑问道。
汐儿轻摇了摇螓首,脸上是一派羞涩的笑意:“不是……是雪水,我都是扫枝丫上的雪水煮茶,对了,那雪水要烹煮到鱼眼大小的水泡时就停,不然煮老了就不美了……”
“这就是人家说的,京城里的茶道吧?乖乖,光是这点细末区别,茶水的滋味就这样千差万别,我一个粗人都能喝出来比别人泡的好喝!”城中有京城来的人氏,自然也有附庸风雅的士人,但老实说将茶煮的这么好喝的,她敢打包票就汐儿妹妹的手艺说第二,无人称第一。
不过一个刺绣,茶道,琴棋书画似乎样样都会的绝色大美人怎么会流落在草原呢?
但汐儿妹妹对自己的过去几乎从不开口,偶尔说的细枝末节也实在无法推算出她是何方人士,不过也罢!她交朋友却不是为了结交权贵,只在投缘与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