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大力急道:“谁死了?尸体在哪儿?”
老妇人淡淡地道:“是我家那口子,尸体就在屋子后面的水缸里。”
辛大力赶忙冲到屋后,看见一个直径六尺的大水缸,一双人腿朝天竖起,申屏和顾千也赶了过来,三人一起将尸体从缸中抬了出来。
老头须发尽白,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又被水给涨开,漏出了缝隙里白白的肉芽,丑陋不堪,他的腮帮子鼓鼓的,嘴巴里应该塞满了东西。
申屏和顾千对视了一眼,谁都不愿意去掰这么一张死人嘴。
“老顾,还是你来吧,这个月的酒钱算我的。”申屏道。
顾千撇了撇嘴,道:“这个节骨眼上你倒真是大方。”蹲下身,伸手到老头嘴巴里抠了一会,居然抠出了一小锭金子。
几人见了都大感讶异,顾千来了好奇心,便也不再忌讳那么多,一只手捏住老头的两颊,另一手伸进老头嘴里,不一会又抠出了三锭金子。
顾千笑道:“看来这一年的酒钱都不用你给了。”
老妇人见到自己丈夫的尸体并没有显得悲伤,反而问道:“几位官爷,你们会把这老东西的尸体搬走的吧?我一个老太婆,可搬不动。”
辛大力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这老妇人不关心自己丈夫是被谁杀的,也不怕被怀疑是她杀了丈夫,只想着快点把尸体弄走,可见他们夫妻之间谈不上有任何感情。
这时附近几户人家里的人凑了上来,一个中年汉子,道:“几位官爷这么快就来了?我们派去镇上报官的人才去没多久呀。”
辛大力问道:“你如何称呼,这死了老头又叫什么?”
中年汉子答道:“我姓王,排行老二,这死了的老头姓范,至于他叫什么…范大娘,你家男人叫啥?”
范大娘道:“都死了的人,还管他叫啥干啥。你们还赖在这里不走,无非是觉得我杀了这老东西,好,我跟你们去衙门。”
申屏心想看情形这老妇人谋杀亲夫的可能挺大,便从怀中取出锁链,要上前将她铐住。
王二急了,道:“官爷,你误会了,范大娘绝不会是凶手的啊。”
申屏呀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王二脸一红,道:“昨晚俺媳妇生孩子,俺来请范大娘去帮忙接生,那时老范还好好地在喝酒,后来折腾了一晚上,直到今天早晨我才送她回来,回来时就发现老范死在了水缸里。”
这时周围几个乡民纷纷点头,表示王二所言不假。
辛大力道:“各位乡亲,范大爷的死因有蹊跷,我们要把他的尸首运走,另外还有些话要问范大娘。”
辛大力请两名壮实点的汉子帮忙,用渔网将老范的尸体裹起来之后抬到了义庄,让仵作赶紧验尸,范大娘被他们带回了衙门,一路上她都咒骂不停,说这死东西活着害人,死了还要害人。
“范大娘,你为何那么恨自己的丈夫?”辛大力问。
范大娘啐了一口,道:“因为老东西不干人事!”
“他做了什么?”
范大娘白了他一眼,道:“关你什么事?我可以告诉你老东西是自己把自己弄死的,怨不了任何人!”
段枫雪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大娘,女人都命苦。既然你丈夫不是好人,那你更不该被他连累,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告诉辛捕头,免得为了这个不值得的人受牢狱之苦。”
范大娘点了点头,道:“姑娘,我听你的。老东西别人乍一看都以为他是个老实本分的打鱼人,其实他背地里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否则那静澜湖里的鱼不大味道也一般,他能靠打鱼赚到那些金锭吗?大概两个多月前的一天,他打鱼回来,带回来一只紫铜香炉,喜欢的不得了,经常抱着看,从那之后他就有点…不对劲,晚上经常起来,把他平日里不知藏在哪里的金锭翻出来,然后走到那口水缸边,把金锭扔下去,再又探下身子去捞出来,一边捞一边往嘴巴里塞。”
几人听到这里都明白,范老头定是被妖物所迷,认为自己是在捞水底下的宝贝呢。
范大娘续道:“我见了他那副怪样子只觉得可笑,第二天他跟没事人一样,看他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装的,应该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晚上做了啥,我觉得晚上看他演演猴戏挺好的,便也不把这件事点破。”
顾千忽然冷笑道:“大娘,你说这话未免有所隐瞒吧,那口水缸里的水一直是那么满吗?如果一直是那么满,你丈夫恐怕早就淹死了吧?”
范大娘白了他一眼,道:“哈哈,看不出你这个捕快倒有几分聪明,猜到了一些事,可惜你猜的不全对!是的,那水缸里原本没有那么多水,但水不是我加进去的,是老天爷加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