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谢南备好一只烧鸡,一斤猪头肉,两个炊饼,两碟小菜,放在蓝子里,掂着来到刑部大牢。
狱卒不认识他,当然不让他进。
谢南说得到尚书大人的指示才来的,给个通融,行个方便。
然后往他们手里各塞一枚元宝。
一枚元宝十两银子,好处相当的大,又是上司的指示,狱卒才不说话,放谢南进了监狱。
监狱里的气味混合着屁臭味,屁臭味,尿臊味,潮湿味,以及腐草的气息,闻之令人作呕。
不要说在这里受刑,多待一天都少活一年。
谢南捏着鼻子找到关押兄长谢东的牢房,隔着木栅栏,把好吃的东西递给他,还给他送了几件衣服。
看到亲人送来美食,谢东感动得泪流满面。
不过这会儿他快饿死了,来不及多问,先把烧鸡和肉吃精光。
肚子八成饱,才停下来问谢南,他犯这个罪,还能不能活命。
谢南没告诉他真实情况,怕他想不开,在狱里自杀,只说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救他。
还说得到某位大人的指示,不宜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有多少人向修河堤的款子伸手,就招出来多少人。
把事情尽量往大里搞,牵扯进来的人越多,替他分担罪行的越多,他活下来的机会越大。
如果他不招拱,所有的罪责压在他一人身上,观音菩萨来了也救不了他。
谢东吃完东西,剔着牙缝里的残渣,问谢南找人说情花多少钱。
谢南多长一个心眼,往多处报了几千两,说一共花三万两银子。
谢东一听急红了眼睛,责备他花钱太多。
官场送礼,一般情况三五千就行,哪个黑心的问你要这么多?
谢南唉声叹气:“兄长,你快没命了,还要钱干什么?再多的钱,你没命花,等于空气啊。”
“我们花三万,保你不死,就是花十万,只要你活着走出去,就是万幸。”
“人都快死了,你还心疼钱?”
谢东一听他说得有理,不纠结花多少钱了,又问:“我咬的人越多,对我越有利?”
“那位大人是这样指路的。”谢南说。
“好,我听你们的话,明天就把这事往热闹里搞。他们不顾我的死活,我还替他们保守秘密?要死大家一块死,谁也别想落好。”
谢南这才放了心。
这时狱卒走过来赶人,不让二人继续说话。
谢南起身离开,回到客栈,只等兄长的好消息传来。
第二天刑部审讯谢东的时候,他果然不再保守秘密,一口气咬出来两名高官,分别是工部左侍郎和工部右侍郎。
侍郎仅次于尚书,是三品官,是修河堤的主管。谢东只是七品县令,是助手,助手哪抗争过主管?
所以,在修建河堤的时候,工部左右侍郎分别从谢东手里拿走五万银子,造成河堤不达标,经汛期汹涌的河水冲刷决了口,水淹七县,百万百姓苦不堪言。
“大胆,你不要信口开河!”刑部官员不相信谢东的话,“你可知道你说的事情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