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雨眼帘一垂,淡声道“我不曾见过她。”
“”谢满衣呛了下。
越青雨曾在几日前为维护袁飞梧,同蔡婉婉起了争执。
本以为,她至少该见过袁飞梧的。
却忘了,越青雨孤居洛阳十余年,而袁飞梧隐居世外,行遍九州,唯独,没有到洛阳拜见过新朝陛下。
世人因此还传,袁氏同章明帝有些旧怨,可也不见章明帝降罪。
他见过袁飞梧几次,世人赞她凌霜傲雪,才高八斗,不泯然于世俗,而眼前少女虽与袁飞梧有血缘之亲,却怯弱温吞,本与袁飞梧扯不上干系,病中却有几分袁飞梧的神骨。
本只是随口一问,如今倒像勾起了眼前人的伤心事。
细数她的亲人,好似无一人同她亲近,为质数年,几乎将她的亲缘尽数斩断。
谢满衣依旧是淡淡的模样,语声却放轻了几分,一双长眸看着她。
“明日随我去一趟普华寺。”
越青雨似有所惑地抬眼“普化寺”
“在新都城外。”谢满衣的目光落在她面上,若有所思地道,“家中大母传话,曾在普化寺为我求姻缘,如今我将娶妻,自要去寺内还愿。”
越青雨不自在地躲过他的视线,颊上浮起两团红云,心中却很有些波折。
这不见得是一桩好姻缘。起码,她的心思就不纯。
“可以么。”隔了一晌,谢满衣扣了扣桌案,低低压下眉眼。
越青雨似有所察地抬了眸,轻声道“君侯吩咐,莫敢不从。”
她目光有异,却叫谢满衣更进一步证实了某种猜测。
“寺庙肃穆,更须安静,明日少带些人。”他薄唇轻启,慢悠悠地道,“早去早回。”
他的面色无异,像在同她交代。
越青雨却轻轻窥探他的眼睛,正逢他侧头望窗外,堪堪瞥见他锐意的长眸。
应是她想多了。
不过
她移开目光,落目在安静守在几步之外的寻幽身上,若有所思。
山间疾风烈烈,普化寺位于半山腰之上,不曾多受风雪影响,沿路大约有信徒扫雪,腾出一条足够两辆马车并行的路来。
只是晨时寂静,一路也不曾碰到旁的马车。
寺中宁静平和,青烟袅袅升起,佛殿内,金身佛像巍峨伫立,和蔼得俯视芸芸众生。
越青雨虔诚跪下,心中祈祷
佛祖在上,谢您遣梦以告,别的不敢妄求,小女只盼性命无虞。
她奉了一支香,折腰叩首。
梦中的死状太过凄惨,叫她日日胆颤。
虽她亲缘淡薄,友人寥寥,与未来夫婿更是生疏,被一道圣旨强牵到一处,诺大九州,并无她的栖身之地。
也没有,真正称之为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