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大喜啊咱们家姑爷升官儿了,打今儿起就是一品大员了”
随着报喜婆子的话音落地,屋内一众人也立时都喜笑颜开起来。
“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
不知道的还以为升官儿的是她亲儿子呢。
贾母正歪在床上精神萎靡,一听这消息也抑制不住扬起了嘴角,忙追问,“封的什么官儿”
“叫什么什么御史”那婆子没读过书,向来只听人御史御史的叫着,也根本分不清其中的区别。
但贾母却并非普通无知妇人,立即接话试探问,“左都御史还是右都御史”
“左就是叫左都御史还有个名儿仿佛叫叫协办大学士”
贾母就更乐呵了,“好好好鸳鸯,给赏。”
“谢老太太赏赐谢老太太赏赐”
有那不明所以的小丫头就好奇问,“我听说御史见天儿除了告旁人的状就不干别的正经事儿了,向来是最不讨喜的一个,官老爷们最是憎恶朝中的御史呢,怎么老太太却如此高兴”
“对呀,咱们家姑爷又人品贵重见不得那些脏的臭的,做了御史指定得到处得罪人,到时候岂不招祸”
“你们懂什么。”
贾母笑着摇摇头,徐徐道“姑爷能在巡盐御史那样的位子上一坐十几年最后立大功全身而退,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心性,绝非那等鲁莽没成算的。
这左都御史乃都察院的最高长官,可不仅仅只是监察弹劾百官那样简单,科举、大案、巡视各营、参与议折议政管的事儿多着呢,是真正的实权衙门。
哪怕是索相那样的人物轻易也不太敢得罪了他,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身处这样的位子,想要整治哪个人都犯不上背地里弄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只需盯死了对方、挖死里深挖即可,那些当官儿的能不怕不恨吗
人活一辈子谁能保证自个儿没有丁点儿错处便是自个儿没有,个个家大业大枝繁叶茂,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是以,憎也好恨也罢,他们却又少不得都要尊着敬着些,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还能有点情面可讲。”
既有实权,地位还格外崇高,出门在外的她这个岳母自然也颜面有光。
只要不是那等没脑子的蠢货,便也没哪个敢轻易得罪他们家了。
“再则,你们以为协办大学士是什么如今圣上叫他兼领,摆明意思就是说,只要他好好办差不捅娄子,正儿八经的殿阁大学士便指日可待。”
“难怪老太太如此高兴,原来竟是咱们想岔了。”
“不愧是咱们家的老祖宗,最是见多识广呢。”
“要说老太太的眼光也是顶顶好的,若不然当年怎么就挑中了姑爷呢”
“依我看兴许还得是咱们家姑奶奶命格贵重,旺夫掰掰手指头算算,自打姑奶奶嫁进林家后,姑爷是不是就顺风顺水一路高升了”
“的确是这样,指定是咱们家姑奶奶带进门的好运气没跑了。”
“姑奶奶命好运好,说到底却还是老太太生得好,姑爷理当好好感谢感谢老太太才是。”
一众丫头婆子早已习惯了随时随地想方设法捧着老太太,全然不管自个儿说的这些话究竟有多厚颜无耻多可笑,只什么好听就捡着什么说,个个马屁成精了似的。
偏贾母还被她们捧得乐乐呵呵的,嘴里虽嗔怪着,却已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眉眼中的那股郁气眼看着都消散了许多,隐约流露出一丝春风得意的神态。
向来自认嘴巧也较为厚脸皮的王熙凤都插不上话了,坐在一旁听得满心尴尬,藏在鞋子里的脚指头忍不住动来动去,一整个无所适从。
听得高兴了,贾母大手一挥给丫头们都封了赏,顿时又引来欢喜吹捧声一片。
正在这时,报喜的那婆子突然一拍脑门儿,“对了,还有件事儿奴婢方才忘了说皇上下旨将林家抬入汉军镶黄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