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都要续弦别家女子了,那般热闹聘礼送至江家,其中疏远之意,他自是体会到了几分。虽然如海才回京那几日过来,待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年前也依旧送了极厚的年礼,可新年他本人都没来吃年酒,只令家下人送了外甥女来,他也骗不了自己了。
贾母知他说得有理,不好太苛责,便令他去,自己闷了半日,心里思索
家里嫉恨宝玉者多,真挪去外院,一则恐被人暗害,二则,没了她管束,又怕老二脾气上来,把孩子打个半死都没人拦。黛玉
不好住在老二媳妇那里,她也不放心。但若为黛玉一时过来,就让宝玉去和她娘住,老二媳妇心里便更不喜欢黛玉了,又成了她给孩子结仇。
苦想半日,竟还寻不出既能让最喜欢的孙子住在身边,又能让最疼的外孙女过来住的法子。
贾母心痛难耐,又想起贾敏在家时的模样、才成婚的模样不禁放声大哭。
这一哭惊动了多少人来哄劝。
不但贾宝玉和三春姊妹,因恰要到晚饭的时辰,王夫人也在,只又不知老太太是为什么哭,着实劝止不住。一时连卧床养胎的王熙凤听说都坐不住,扶着丫头的手就跑了来。
贾母本不想如此,怎奈越见儿孙绕膝,便越想起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失了小女儿的痛。
直到听见王熙凤来了,她才压着自己缓了一缓,哭骂道“你来做什么叫你好生歇着,若这个孩子再有不好,叫我怎么安心”便令丫头“还不快传软轿送你二奶奶回去”
王熙凤被七八个丫头婆子扶走了,贾母也捂住胸口,狠狠锤了几下,同王夫人说道“带孩子们去你那吃饭罢,都不必来了。”
王夫人还想劝,又不好劝,只得走了。
当夜贾政没来。
第二日,她着人和荣庆堂的丫头打听时,众人已被贾母再次喝令噤声,谁也不敢多嘴。
她便去找王熙凤一起想“你说,老太太昨儿是为什么那样”
王熙凤昨日下了床,晚上便觉得肚子疼,吃了药两顿药才好些。王夫人过来,她只得扶着肚子坐起来,细想道“昨儿老太太好像差人去林家了,想是要接林妹妹,没能接来,所以伤心。”
王夫人便说“这事咱们可管不了。”
王熙凤笑道“太太尽心,老太太心里都知道的。”
王夫人便起身“我先走了,你好生养着罢,缺什么自己叫人取去。”
王熙凤在床上行礼,看王夫人的身影在院子里了,才“哎呦”一声倒下。
平儿忙和人搀扶,叹道“二奶奶何必又为这些事操心,好生保养着,把哥儿生下来不好”
王熙凤只瞥她一眼。
躺了两刻钟,略觉得好些,王熙凤才接着刚才的话说“你还管我做什么。伺候好你二爷就罢了”
贾琏二十岁上才成婚,婚前房里自然有几个人。王熙凤来了两年,又借这次怀孕不舒服,连自己陪嫁丫头里起了心思的也全给打发走了。但贾家的爷们房里没个人不像,她又怕人说不贤惠,只得把陪嫁丫头里人最老实,生得也最好的平儿松手给了他。
平儿原不是自己愿意的,是王熙凤逼着哄着才不得不服侍贾琏。她被奶奶刺了一句,涨红了脸,想说几句,又怕惊了奶奶的胎,因此自己低头一会,竟一句话不说,只当没有方才的事。倒叫王熙凤心里不好意思起来,拿自己心爱的首饰给她戴。
这日原是贾探春的生辰,因贾母身上不痛快,王夫人也心烦,她自己省事,到各处行了礼便
回房,并没非要热闹。还是过几日贾母自己想了起来,才叫她来,狠狠赏了几样东西。
哪知又出一件事。
王夫人来说“桃先生的母亲去了,要回家守孝,今日起不能来了。”
这是为人子女应尽之道,贾母说“虽然没教几个月,也是师生一场。多送些奠仪。她们姊妹的先生再寻吧。”
王夫人虽然应下,也尽力找了,但通晓诗文还缺钱生活,愿意出来坐馆的女子着实不多,寻了快一个月也未见消息。贾环六岁,贾兰也五岁了,都该上学,她又怕请了男子来,会让贾政令贾宝玉和贾环贾兰也一起上学,又要打骂,便在贾母处一直敷衍着。
“盈袖有了”江洛拿着江子麟给谢丹晴的信看,疑问出声。
信是江子麟二月写的,言谢丹晴给的丫头盈袖已有孕三个月,待谢丹晴到了,再商议名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