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望着墙外的白玉兰发呆。
二月仲春,天气渐暖。
山东布政使林如海林大人的府上,连身量未长足的小丫头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衫,江洛却还紧紧裹着家常淡青银鼠披风,怀里抱着手炉,才能坐在廊下看春景。
可饶是防护得这么严实了,两刻钟一到,大丫头甘梨还是立刻提醒“姨娘,该进屋了。”
“哦”
江洛慢慢站起来。
甘梨忙伸手扶,江洛也就把手搭了上去。
整整半年了,她还是没完全习惯事事有人“伺候”着,管着的日子。
尤其还没电没网。
这是一所小院,只有正房三间,西耳房两间,另外西边小厢房三间。
甘梨扶江洛往正房走,向里喊声“冬萱”便有另一个年纪小些的丫头从屋里出来打帘子。
江洛俩手啥也不用干,只管迈步进屋,往东边临窗榻上一坐。
甘梨给她摘斗篷,冬萱捧茶。
江洛抿了一口祁红,热流从舌根流向胃,让她五脏六腑都暖了起来。
这日子
两个丫头忙来忙去,忙完了一起做针线。甘梨坐在铺了暗青灰鼠坐垫的脚踏上,冬萱站着,俩人分线。
江洛低头,看着旋转的茶汤,过了好半晌,开口“你们说”
甘梨和冬霜齐齐看她。
“我是不是该去给太太请安了”
江洛把话说完“还没谢太太的救命大恩。”
原身是贾敏给林如海买来“开枝散叶”的丫头,被另一个丫头推下水,人没挺过去,没了。
她穿过来后就一直在养病,还没出过院门半步。
身为“姨娘”小妾,日常该做的伺候老爷,服侍太太等活,更是一点没干过。
现下天气转暖,她的身体也好了一半,应该,是时候出去谢恩了
也不可能这样一辈子。
说完,江洛看着甘梨。
甘梨思索片刻,把手里的线给冬萱,向江洛凑近一步,笑道“姨娘有这心是好事。我今日就去回给太太,等大夫来看过,说姨娘能出门了,姨娘再去,才是不辜负了太太的心。姨娘看,如何”
江洛“就这样很好。”
虽然知道江姨娘不可能反对,但观她面上没有一点不情愿,甘梨还是松了口气,忙笑问“姨娘今日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告诉他们做去。”
江洛“都行。”
林府的病号餐味道是不错。但各样稀饭小菜和汤汤水水吃了半年,样式再多、再好吃,她也实在吃够了。
所以吃啥真的差不多。
而且,虽然贾敏许她顿顿点菜,让厨上精心伺候,可说到底,她只是个卖了身的丫头,何必每天点菜讨人嫌呢。
午饭是熬得浓浓的稀饭配两样清淡菜清炒白菜、三鲜丁,再加一碗红枣枸杞炖鸡汤。
江洛把鸡汤里的肉捞出来吃光了,汤一口没喝。
开玩笑,靠鸡汤里那点脂肪嘌呤,她哪辈子才能养好
甘梨冬霜在旁边伺候着,对她只吃肉不喝汤的行为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