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新门瓦子,还有方才先生在那日身上搜索钱袋子的举动,以及先生比上次还要破旧的衣着。便道“我方才见着,先生似乎加入了什么组织,这组织竟连我这等过路之人都袭击,定是一群亡命之徒但先生何必为了银钱,与他们同流合污呢”
沈先生听到此,嘴角轻轻一弯。
但谢昭宁还并未说完,仍继续往下道“方才先生杀了那人,虽此人也的确该死,但先生可曾想过后果你若是被报复了可如何是好,切莫为了银钱,而以身涉险啊”
谢昭宁便看到沈先生竟噗嗤一声笑起来,他笑得越来越明朗,又握拳止住了笑。
谢昭宁心里一急,先生竟还笑得出来,这是极严肃之事。莫不成先生并不将她的话当成一回事,日后还会再来此做这样的营生不可,她既已下定决心要帮先生科举,便要替他解决一切的困难险阻。自然也包括他若是走了歪路,她也要将他拉回来
谢昭宁认真想了想,上次初见先生时有些太自来熟了,先生毕竟又不记得她。自然不好意思提起让沈先生继续给自己做先生。但是眼下正是个好时机了,先生缺银钱来花,她也正想聘请先生继续教自己下棋。如此,也可将银钱以束脩的名义送给先生,先生便也不会拒绝了,免得先生再出来行这等危险之事。
她道“不与先生玩笑,上次去先生院中,见着先生院中有棋盘,我对棋艺感兴趣,正想找人教我下棋,先生若教我,我每月给先生二十贯钱的束脩可好”
此话并不假,她觉得自己前世学棋是三天打鱼两天晒,虽有天分却未曾好生学过,着实是浪费了。她想弥补曾经的遗憾,想跟着先生好生学棋。何况在棋艺上,能拜个良师是如何重要,那些隐世不出的高人,若想求了他们教棋,光是银钱还不够的,甚至为奴为仆也有的。
只见沈先生却站起身来道“多谢了,只是我因要科举,时常得去会馆中,同旁的举子讨论文章制艺,恐是没那个空闲做你的先生的,账房亦是如此,承蒙你的美意了”
沈先生的拒绝却是在她情理中的,前世沈先生也不是那等随意收徒的人。虽她展示了自己的天分,但不知是她去了多少次,才答应教她的。
谢昭宁自然并不会因此放弃。但是现在沈先生拒绝了,谢昭宁也不会在此时强行劝说。她道“先生不答应也不可,葛掌柜是那附近的里正,周围住户若是有事,葛掌柜也会受牵连。先生若暂时不想做我的教书先生,那也要答应我,每逢三葛掌柜便要亲自给先生送束脩用物来,先生便不能拒绝了”
沈先生似乎正欲同她说什么,谢昭宁却在抬头之间,看到不远处楼阁的角落中,似乎银光一闪,且正朝着沈先生的后背。她立刻将沈先生拉开,并道“小心”
她自己却站在了暴露之中。
沈先生面容错愕,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谢昭宁心道先生武功虽高,但估计还是初入此行当,竟对这些危险没有察觉
她立刻拉着沈先生靠墙而站。这个
角落,纵使楼阁之中有人,也是看不到的。谢昭宁却想,并不能就这般算了,此人应是方才那些人的同伙,知道沈先生杀了人,来杀沈先生的。她若是不能解决此人,他们走出去也会被箭所伤。
沈先生好像要说什么,她却轻声道“先生先暂别说话”
她的目光在院内逡巡,这院子原来的主人似乎是个练武的,院中另一角除了条凳之外,还堆着不少已经腐烂的木质刀具,落着许多枯枝树叶,自然这些东西是不能用的。
突然间,谢昭宁眼睛一亮,她看到那些倒塌的刀架下竟藏着一把竹制的弓
且那弓的位置靠墙,过去拿亦是没有危险。
谢昭宁悄然走过去,从刀架堆叠下将这把弓拿起,竹制坚韧,经过多次杀青后不怕腐蚀,虽有些脏污,却并不影响用。昭宁又试了试弓弦,这弓弦是牛筋所制,亦是能用的。
她再往下草垛下一摸,果然摸到两根弓箭,弓箭整体亦是竹制,箭头却是铁制,已经生锈了。这个谢昭宁熟得很,以前她老是偷大舅舅生锈的军械来玩。她只在地上的青石板上将这箭头磨了片刻,便将此箭尖磨得寒光森森,锐气逼人,随即悄然随着槐树投下的影子走出来,凭着她多年狩猎的经验判断,对着方向银光的方向,瞬间将竹箭射出
随之,谢昭宁听到了入肉的沉闷声,紧接着是轰然倒地声,虽不知射中了哪里,料想定是要害了。谢昭宁送了口气,握着竹弓退回院子的墙角下,一抬头发现沈先生正看着自己。
她道“先生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好奇她会弓箭她摇了摇手中的弓道,“是我在西平府的时候学的。”
沈先生却没有过问她弓箭之事,而是问她“你方才为何要救我”
谢昭宁笑了笑道“这有什么,一开始也是先生救了我啊”
沈先生却道“我本就想杀那人,救你不过是顺便而已。”
谢昭宁又笑了“先生救了我本就是事实,不管你是为他而救我,还是为别的,都是救了我啊”
沈先生听她这般说,便道“可若是对方还有后手,你便在危险之中了。”
谢昭宁想了想,老实道“方才没想这些,只是危机之下的反应。您这么一说,倒似乎真有几分危险”
沈先生听完她这话,竟又笑起来。这次之笑与往常不同,谢昭宁并不知有什么区别,但只觉得他现在笑得眉目舒朗,看她的目光也温和许多。
谢昭宁有些惊于自己下意识的反应,难道先生以前看她并不温和吗
不远处楼阁的暗中,几个身着玄色短衣的人将一个粗衣之人按住,那粗衣之人腰部中了一只竹箭,地上还散落了一些箭头。方才那缕银光,正是他们按住人时,落下的箭头上闪过的光,不想竟叫那姑娘察觉了。其中一个留短胡须的玄色短衣之人将那粗衣之人的蒙面扯下,只见他满脸阴骘,高鼻深目,五官与中原之人略有不同,那短胡须之人便道“应是最后一个了,君上殚精竭虑,终于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