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准情况下,他决定先稳一手。
凌乱披着丝绸罩衫,温香软玉在怀,蓄着精致胡须的夏江侯上下审视他片刻,忽然道:
“不为什么,只是本侯听闻,京城最近出了个赵缉司,风头正劲,颇受恩宠,连宗室勋贵都不放在眼中,便想来瞻仰一二。
”
说是“瞻仰”,但那低垂的眼角,高高在上的态度,却俨然一副贵族端详平民的架势。
这令赵都安莫名很不愉快。
一个劳什子贵族,开着豪车,将自己在上班的路上拦住,就只为看看他。
还露出一副,好似“本侯爷肯赏脸看你,已是看得起伱”的纡尊降贵嘴脸。
赵都安很想将对方拽下来,按在地上摩擦,然后问一问: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
但他终究没有选择那样做,而是“哦”了一声,平静问道:
“侯爷看出了什么?”
夏江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姑且叫你一声小赵大人吧,本侯虚长你一些年岁,在京城这片地界,厮混的也远比你久。
本侯见过的一朝得势的人物,比你走过的桥都多。
今日呢,便想提点你几句,做人要懂谦逊。
做官呢,更不要太嚣张。
哪怕你要做孤臣,也该擦亮眼睛,知道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行。
我侯府的狗都知道,要看人高低贵贱,这大虞朝,风风雨雨,起势又跌落的臣子哪年不出几个?
真正屹立不倒的,还是我们这些贵人,而非你们这些平民。
”
他的语气很真诚,甚至的确有劝诫的意味,但那股俯视感,却挥之不去。
爹味十足。
见赵都安沉默不语,更幽幽补了句:
“本侯言尽于此,若你能听进去,便该知道怎么做,倒也不必感激,只当本侯日行一善。
若执迷不悟,他日风光不再,勿谓言之不预也。
”
说完,夏江侯便当真挥了挥手,示意轿夫们抬轿。
厚厚的帘幕也垂落了下来,遮住了舆轿中的狗男女。
赵都安于轿帘抖动落下的瞬间,隐约与一双妖娆妩媚的眸子对视。
那双眼眸里,没有情绪。
“起轿!
”
轿夫低喝一声,壮硕的汉子们同时扛起沉重的深红木杠,迈开大步。
云阳公主的舆轿绕过马车,径直朝朱雀大街的另一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