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上明黄色的火焰忽明忽灭,潮湿的牢狱内似乎能听到哪里的水滴声。人的脚踩在地上就像踩在了曾经的人的血肉上,是浓浓的血气。
兰绯见他出来忙走上前,“招了?”他的神情很是忐忑,因为他知道顾家侍卫的回答事关他的性命。
“招了。”不出所料顾家主是幕后主使。驭尸城历代城主皆是血脉传承,而顾家作为城主府原本的支脉,在顾家主在密谋杀了原主后,必然可凭借血脉关系力压其余三大府坐上城主位。而拿到魔主令便可以在资源大比中独占大部分资源,并进一步吞并其余三大府的资源。
可惜他活了。
他似松了口气,陡然笑了起来,倒多了点说不清的韵味。兰管家是死里逃生的笑,自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连眼角都笑开了。
顾一白觉的是充满生命力的笑,他陡然看了许久。
“将顾勇放下来,安排在客房。”顾一白收回视线说,“让他们父子享受最后的时间。”
兰绯大惊,“怎么放任父子相聚?城主你可是杀了顾勇,要是这小娃长大了恨上城主可怎么办?”惊的却是怕有个与城主府有杀父之仇的娃娃。
他与原主的契约内容是杀掉幕后主使与那动刀杀死他之人,他要对方以同样的方式死去。其余帮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顾勇死就死了,法亦有情。只当下城主府危机重重,虽有将功补过一说,但过是过不会被岁月侵而消掉,这罪日后还是要再讨的。
“顾勇身重顾府用于控人的毒,一夜未归已被顾府发觉,现在已经是毒发了。”顾一白解释。
“真是好生歹毒!不过一夜未归便是不分青红皂白让毒性发作,果真是顾府的作风!”但他又立即道,“城主仁慈。”
让这杀自己的帮凶在临死前仍然与儿子相聚可不就是仁慈。想到这,兰绯陡然一僵。
说起来他也是帮凶,与这顾勇又有何区别?他匆忙找了话头,不敢再提这话茬连忙吩咐人去帮忙去了。
顾勇被抬出来时,兰绯也没敢看。只是这顾府的毒实在是毒不过是几瞬的事这人就已经不成人样子了,他又连夜去请了将军府的三阶丹药师过来。
毒是解不开的但延续两个时辰的性命还是能做到的。
清晨那十岁小孩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众人就知道顾勇没了。
顾勇招了的前提还有一个是让城主府帮他养大顾敢敢,他在顾府只有这一独子,父母妻子都早亡已是无牵挂,他知道若是顾敢敢回到顾府未来会必会是与他一样的下场。
于是他只能拜托了自己能拜托的敌人。狱中他对顾一白说,“与城主接触我才知传言有误,我相信城主。”
顾一白知道他恭维他的原由,却还是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死前他又对顾敢敢极为认真的说,“杀死你爹我的是顾家主,你娘和爷奶也可能是顾家人毒杀的,长大后你去查一查吧。”有顾敢敢在顾家他不敢查,如今顾敢敢既然已脱离顾府且还未被下驭尸堂的泸水毒,而他也要死了,为了曾经的一家人也为了顾敢敢在城主府的未来,只能将担子压在十岁孩童身上了。
顾敢敢幼小的心灵果然被残忍的真相吓到了,他呆愣愣的看着顾勇的尸体大哭一会然后又愣住,过会后却又凄厉大哭再发呆。
他有点无法接受。顾一白让人好生看顾,若是清醒了便叫人带到他这里来。
看照顾敢敢的仆从应是。
他本是个看角门的不想却被管事骤然点名成了这府内近前伺候的仆人,据说是城主亲自点名的,他的生活自那天说是天翻地覆也不为过,此时他对顾一白的命令异常遵从。
第二日顾一白照常叫了竭诚将军来聊天,竭诚将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城主到底是发什么疯,连着两天叫他过来就是单纯聊天,也不说别的,是将他当成聊天工具了?
但因为胡灯的事他正焦头烂额,作为将军有无人可说正是郁闷。此时竟然也来了兴趣,关于胡灯的近况聊了一大堆,倾吐一番后,竭诚将军连灌了两壶茶丢下一句去找害胡灯的凶手便气势汹汹的走了。
胡灯还未醒?
顾一白:“让你盯的事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站在一侧充当透明人的兰管家小心的问,“管家的房内出现怪声算吗?”他本来不想说的,因为这听着不像是什么可汇报的东西。
也许是鸡叫呢?
“什么怪声?”
兰管家皱了下眉然后学着叫了两声,“叽叽叽,叽叽叽……”